打工

第二日一早，颜辞便做好了早饭，嘴里叼着一袋豆奶，背上昨晚从巷子里捡回来的书包去学校了。厨房里还有已经熬好的小米粥，奶奶喜欢小黄米，颜辞上个星期便买好了一些。

校园还是朝气蓬勃，清晨的空气竟然感觉清新了好多，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教室里有人睡的东倒西歪，有人奋笔疾书，有人“辞哥你回来了啊，今天来的还挺早，吃早饭了吗？我妈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王磊兴冲冲从后排冲过来。

“不吃，我吃了”，颜辞走到位桌前放下书包，看向王磊，“昨晚作业有哪些？”“每门都有吧，语文数学都是卷子，你干嘛问这个”，王磊从口袋摸出一张纸将鸡蛋放在上面开始剥皮，用冷水凉过的鸡蛋就是好剥，像玉石一样光滑，王磊自我欣赏。

“借我”，颜辞从位桌里掏出卷子。王磊顿了一下，一个没拿稳，鸡蛋差点滚下去 。“什么，你要写作业?”，王磊狂笑转过头看着他，“嗯”，“开什么玩笑？你开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连校服都不穿，你写作业?”“赶紧别废话”，颜辞抬头瞪了他一眼。

王磊立刻秒怂。“行，字有点丑，别介意”。颜辞拿过来开始写。王磊坐到旁边，靠近他小声的说，“辞哥，你不会发烧了吧，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你别瞪我 我害怕。哎对了对了忘了跟你说，今天隔壁班转来了一个女生，我操你不知道那个女生长的多好看，布灵布灵的，感觉都可以捏出水来。好看死了真的好好看。”

王磊变的非常激动，一脸如痴如醉，醉在自己的温柔乡里。

颜辞无动于衷。“喂，给点力啊，听没听见我说话？”王磊不满，偏头却看到他两眼逼近试卷，仿佛要盯出一个孔来，表情一脸复杂。“干嘛那么看我卷子？放心标答，保证错不了”。

王磊在全对这件事上永远称第一。

“你他妈写的是什么烂字？狗爬的都比你写的好，这什么啊？”颜辞不爽的看着他。

“我操，你扎我心窝子里了，没人抄我的还说我的字难看的，你他妈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开始默默奋斗了?竟然开始连我也嫌弃。”王磊像是受到什么打击惨叫起来。颜辞“……”

“对，我有喜欢的人”

“我操，谁呀”

“你”

“我操，真的吗？我会当真的”

“哼，你有本事当真试试”

第一节就是班主任陈婉的课，主教语文，听着她在讲台上哇啦哇啦的讲一大堆，颜辞竟然一点都没困，听的格外认真，这是他上高中以来听过的第一堂课，

连陈婉都惊呆了不停开始鼓励夸奖。笑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说实话没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有点惊悚。王磊频频回头，笑得意味不明。这个白痴……

其实昨晚和姥姥说过以后，颜辞有些后悔。他其实并不差，反倒相当聪明。初中倒还挺励志努力学习，一边打工一边补笔记。

他脑子好就算课上睡的晕天晕地，但课下翻翻笔记大概就能全部掌握。努力了三年以全市第二进了这个高中，但当时那个第一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转去了别的学校，这么算来，颜辞本是这个学校最厉害的人。

但他发现边打工边上学这条路好像很远很远，远到没有尽头 ，像个无限循环一样重复又继续。他有些累了，更有些泄气了。考上好大学又怎么样?学费不还得自己出?刚进入社会又怎么样，还不是自己到处打工找机会。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背景在这个社会就像没有龟壳的乌龟一样。他自己也就算了，但他还有姥姥。这些像个无底洞一样，颜辞不敢面对，一味逃避。他选择大部分时间用来打工，学业越来越荒废。不知情下，他心中原本求学的光芒路途早已杂草丛生，荒草漫天。

可姥姥的每一句话又亲自拔去了这些荒草，那时候姥姥每次都因为颜辞优异的成绩乐好半天，中考成绩硬是让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姥姥骄傲的很。

可现在呢，姥姥让颜辞不读书，她想养颜辞，虽然明知是姥姥担心他太累，虽然姥姥从来不会对颜辞有一丁一点失望，但怎么说，姥姥还是遗憾了吧。曾经多么优秀的孩子为什么就这样了。

又或许，她曾暗暗自责过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让颜辞变的这样。

所以他突然想变好。

颜辞辞去了一些零工，周末想花出一点时间来学习，日积月累水滴石穿，总会有一点收获的。

一天很快过去，脑子里的函数和圆周运动还有反应仿佛已经打起架来。大家饿的前胸贴后背，叫苦连天。“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们辛苦了……”终于校园里传来饭哨，大家一蜂窝全跑向食堂。

“跑这么慢，等着吃剩饭啊”“大马猴，冲啊，给我插队啊”“你个王八蛋休想插老子的队!”

“辞哥，王磊，这里”李相应已经打好饭菜坐在后排等着他俩。“来的挺快啊，谢了，哥们”王磊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送进嘴里。“你别说，这食堂虽然死贵，但这红烧肉是真的香哈”王磊吃的狼吞虎咽。

“你们班下课倒挺早”颜辞吃了一口米饭说道。李相应抬头轻笑，“没，我逃课出来的”

颜辞，王磊“……”

吃完饭，他们一齐往教室走。远处天边的夕阳有些发粉，旁边云层的还有些微紫 ，十分好看。“李相应!”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三人都转过身。

女孩微笑着，是一种明晃晃的漂亮，好看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皮肤白皙还带着小小的梨涡。

颜辞感觉到一旁的王磊兴奋的仿佛像个狒狒。如果没有女孩在附近，他应该就要两手砸胸了 。

“嗨喽，你也来吃饭吗”李相应向女孩招手。“是哒”声音依旧甜甜的。“这是我的两个好兄弟 四班的，王磊和颜辞”。李相应介绍道。

女孩望向王磊淡笑表示礼貌，王磊感觉心都快化了。

随后她看向颜辞，颜辞先点了下头。女孩微怔，瞳孔微放大，就这样愣在原地硬是没有移开眼赤裸裸的盯着颜辞。

颜辞被盯久了有些尴尬 ，转头向李相应示意。李相应大笑“黎付雪，俺这学期新的同桌，估计你太帅了人家看呆了，哈哈哈哈哈哈”。黎付雪尴尬的移过头，低着说着不好意思。颜辞笑笑，没事。

三人向女孩告别后一齐去教室。黎付雪盯着颜辞的背影眼神很平静，只不过耳根烫的可以烧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五，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全班开始浮躁都在等待放假。颜辞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他今晚要去新平大道那边一个饭店里当服务员，上的夜班。

王磊倒计时五分钟开始，迫不及待的用力拍了拍颜辞后背，那正是铁棒落下来的地方。颜辞呲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王磊惊了“咋了，辞哥”，颜辞摇摇头，“没事”。他脑海里突然想到那天的铁棒，小巷，还有，那个被打的人……

“王磊，那个人咋样了”颜辞开口问。“哪个人”王磊有点懵。“就我们送进医院那个”颜辞趴在桌子盯着窗外，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外面的树荫，阳光细细碎碎的还挺美。

“那个啊，出院了吧应该走了，身体硬朗着呢。对了我打听了一下 ，他竟然是他妈的五中校霸，那天好像是遭人暗算了。我他妈最讨厌的就是搞阴的，贼瞧不起背后使鬼。没本事”王磊说着从包里掏出几颗糖，随手塞给颜辞一颗。

颜辞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挺凉。

“你说倒也奇怪，我听说那个校霸很厉害，揍的周围人隔开老远，冷的和冰似的。也不至于那样束手无策的被打啊。”王磊往嘴里塞了两颗糖，抿着抿着笑了出来，转过头对着颜辞笑。

“你俩倒有缘，二中校霸救了五中校霸，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俩结合是不是就天下无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着你真享了福了”。

下课铃响了，电线上站着的鸟被惊了一下，振翅飞走了。

“滚”颜辞背起书包站起来。“我走了”说罢转身走了。

王磊一人在后面开始深思自己怎么像黏人的追求者一样，尽管被颜辞爱搭不理，但还是像对待初恋一样对他。

算了，可能就是他的魅力吧，有这样的兄弟，他还挺乐意上刀山下火海。他哼着“尽管颜辞虐我千百遍，我待颜辞如初恋”又将一颗糖塞进嘴里。

“师傅，去新平大道”颜辞上了出租车。饭店离他家远，在不坐车去就要迟到了。“小伙子，到了”车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颜辞下车走到饭店正好准点。

他麻利换好衣服 ，开始工作。“小辞，86号好了，你端过去”老板娘微笑着。“好”，颜辞工作起来稳当又迅速。

今晚星期五人还比较多 ，大多是学生来吃饭。许多女孩看到颜辞，胆小的一个人来要微信，胆大的一群人都来。

起初颜辞有些束手无策，第一次感到无助，还好老板娘及时解围。后来次数多了，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无非就是没手机，工作时间不允许，甚至说自己有老婆了。显然非常没有可信度。还有女生专门留下来等他下班，吓的颜辞从后门离开。

玻璃门吱嘎拉开，一群男生走进来，领头一个男生穿着白色卫衣，宽宽松松的套在身上，一头黑发伶俐帅气的走在最前面。颜辞低着头熟练的说了句欢迎光临，拿着餐单走过来。“先生，你吃点”，突然话被硬生生截断。

颜辞边说边抬头对上了领头一双熟悉的深邃好看此刻有些震惊的眼睛。这双眼睛前几天刚被他在巷子里光明正大的对视。

“你在这工作啊，以前怎么没碰到过”林倚暮目不转睛的盯着同样震惊的颜辞，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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