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人

“怪物！！”

“福利院怎么会有你这种小孩！”

谩骂声响起，如鞭炮般四射，闯进程跃的耳朵里。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力，他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一些碎片。

“别打了！”是一种很稚嫩的男声。

周围的被他拦下，都有些不服气，怒道：“管你什么事？你谁啊？”

男孩道：“你们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有一个女生似乎想做和事佬：“哎呀，他命很大的，死不了。”她扫了眼男孩，笑眯眯的说，“你挺好看的，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男孩却不想搭理她，向程跃走来要扶起他。

女孩上前拦住，没了刚才的懒散劲儿，大概是对男孩冷漠的态度感到生气，道：“他有一双紫色眼睛，这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瞳孔颜色！”

男孩力气很大，很轻松的将女生推开，扶起程跃后淡淡道：“那是你没见识，见过白化病吗？”他指着程跃，“就像他，肌肤毛发都是白色，这是正常现象，只不过患病人数较少而已。”

女孩也不过九岁，确实不懂这病，她捏了捏裙摆，哼了一声便走了。其余人见领头的走了，也跟了上去，这几人嗓门也是大，老远都还能听见男孩的安慰。

“喂。”男孩戳了戳程跃的脸，说到，“他们走了，没人欺负你了，你把脸抬起来我看看。”

程跃听话的将头抬起，小声道：“谢谢你……”

男孩凑近他，将耳朵对着程跃，问到：“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啊？”

程跃咬了咬下唇，音量放大：“谢谢你。”

“哦~不客气我就喜欢助人为乐。”他又戳了戳程跃的脸，“你叫什么名字？你脸好红啊，你是不是过敏了？”

程跃一个一个回答：“我叫程跃……嗯，我对花过敏。”

男孩抬眼看了看周围的花丛，以一种不经意察觉的怒意道：“所以他们便将你逼到这里霸凌你？”

程跃捂了捂鼻子，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赏花。”

“啧。”男孩啧一声，抓住程跃稍长的头发，硬是让程跃低着的头抬起，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拜托，怎么会有人对花过敏还凑过来赏花的？你是傻子吗？”

疼痛让程跃顾不上回答，他抓住男孩的手想让他松开，男孩也如愿的放开他，道：“长这么秀气，名字也像女生，就声音不像……”他疑惑的看向程跃，问，“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程跃捂着头，道：“我当然是男生啊，我又不是竖心旁的悦，是欢跃的跃……”

男孩道：“你这名字取的，和你一点不符合。”他坐下来，凑近程跃，道，“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你现在像极了抑郁片里的男主，整天郁闷的要死。”

“哦。”程跃看向男孩，问，“你长得好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摸了摸下巴，道：“我叫塔比诺。”

“啊？”程跃有点疑惑，中国有姓塔的吗……

见程跃不解的样子，塔比诺卷起手指敲他脑袋，无奈道：“笨啊，我是外国人啊。”

“哦哦。”程跃点头，又摸了摸刚刚被敲打的地方，隐隐作痛。

“塔比诺！”女人喊。

程跃腿弯曲着，胳膊放在膝盖上，头靠在胳膊上，道：“吴姨在喊你，你该走了。你是新人吧？应该要为你进行迎新会了。”

塔比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耐烦的啧了声，还是吴姨找过来的。

吴姨看见程跃也在，蹙起眉毛拉走塔比诺嫌弃道：“你怎么跟他呆在一块……快跟我来。”

程跃听出了里面的嫌弃，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塔比诺回头看了眼程跃，轻声说：“真让人郁闷。”

十多分钟过后，程跃起身，揉了揉浑身酸痛的肌肉，嘴里嘟囔着我也不能缺席便朝着广场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大字：迎新会

程跃一眼扫去，已经没有什么位置了，在他打算席地而坐时，有一个男生一直在发出奇怪的声音。

程跃看去，发现那个男生身侧留着一个空位并且这个男生在向他比手势，是让他过去的意思。程跃有些迟疑，但还是坐过去了。

“怎么了？”程跃有些疑惑。

男孩是个自来熟：“你就是程跃吧？！你在福利院特别有名！”

“……”我知道。

男孩笑道：“我叫安圣哲，你可以喊我小哲。”

程跃缓缓点头，挤出了一个“嗯”。

安圣哲倒不介意他的冷漠，欢颜笑语的扯着他聊了很多东西，虽然程跃一直爱答不理的样子，直到迎新会结束，他才被其他人拉走。

程跃正打算转身走，便听见有人喊他：“喂。”

是塔比诺。

他可真好看啊……程跃心想。

“喂，你盯着我做什么？”塔比诺向程跃伸出手，“走。”

程跃这才回神，问：“去哪？”

塔比诺收回手，挑起眉抱胸道：“集体活动啊，你没听院长说的吗？”

“呃……”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一直都不参加这种活动的。”

塔比诺抬起头看了眼阴沉的天：“今天是阴天诶，没有紫外线，没事儿吧？”

程跃还是摇头，起身道：“我没有朋友。”

塔比诺一怔，靠，忘了他是被霸凌者了……他轻咳一声，道：“我和你做朋友不就好了？”

“那样你也会被欺负的，还是算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软弱啊！”塔比诺有点生气，“你这样谁不想欺负你，我都快想欺负你了。”

“你……”程跃猛的回头，眼眶里已积满了泪。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塔比诺道歉：“我嘴贱，你别往心里去。”

“你能保证一直和我玩下去吗？”程跃憋着不落泪，“无论有没有人欺负你。”

塔比诺笑道：“当然。”他凑近程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是你身边唯一的朋友。”

程跃看着他的脸，没说话转身走了。

塔比诺跟上去，搭着他的肩道：“走吧。”

“先说好，我这人挺无情的，谁要是背叛我我就杀了谁。”

塔比诺看着他柔软的唇说出这么凶狠的话，笑道：“我知道了。原以为是小白兔，原来是小灰狼啊。”

程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步子迈的更大，速度更快了。

草坪上有小朋友在玩耍，而那些工作人员却是在屋里盯着他们。

“他们这么欺负你，你没想过反击吗？”塔比诺问程跃。

程跃问：“我该怎么反击？就算我反击过了，他们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他用木棍捣弄着地上的泥土。

塔比诺看着他白皙的手，冷淡道：“下狠手不就好了？”

程跃动作一顿，看向塔比诺，狐疑道：“你是指……？”

塔比诺轻快的笑起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他靠近程跃，“你难道没有这么想过吗？”

“没有。”程跃回答的很快。

“你撒谎。”塔比诺盯着程跃的眼睛，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不仅想杀了欺负你的孩子，还想杀死那些对你冷眼旁观的工作人员和院长，是吗？”

心里的秘密都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出来，程跃立马捂住塔比诺的嘴，低声道：“我没有！”

塔比诺轻声笑道：“你瞒不过我的，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你，程跃。”

程跃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他的掌心，瞪了塔比诺一眼，小声的说了句：“才发现你挺烦的。”

“我没他们烦吧，我可不会霸凌你。”塔比诺撤到社交距离，道，“他们死了，你不就不再担心受怕了吗。”

程跃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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