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厢情愿

交易悖论3 第 2章

3第2章

夏日的晚风总是令人心旷神怡，吹得轻飘飘，把一切热烈与芬芳都卷走了。

陈文素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硬印，陷入沉思。

良久，他随一阵风抬起头说:“老板，我要个小布丁吧。”

老板从躺倚上下来，摇了摇扇子用东北口音回道:

“不是。你们娃娃不是都喜欢吃什么雪碧，可乐味的嘛，你咋还买小布啊?”

陈文素愣了几秒，从嘴角挤出一抹微笑道:

“钱不够啦，以后有钱了再买。”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感觉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在陈文素来到世上的第十三年，他的父母离婚了，一个去了北京，一个去了上海。

他们都曾向陈文素保证过一一

“爸爸妈妈只是暂时分开，去大城市打工，等挣了钱，就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一开始的他还想盼着爸妈回来，但后来他明白了，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可令陈文素生气的不是他们骗人，而是他们怎么能骗小孩子啊?

陈文素就这么慢慢的走，他是可怜的，少年的十七岁不该是生活在充满谎言的世界。

他的生活是安静的，只能听见低沉的耳语。

如果全世界充满爱意就好了。

月亮悬挂在黝黑的空中。

陈文素很向往月亮，因为它一点也不孤独，有星星陪着它，它又怎么会哭泣?

陈文素很喜欢听人群吵闹的声音，悄悄闭上眼睛，身旁是满满的安全感。

他在这喧哗声中寻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李宣和。

原来是李宣和。

一抬眸，在万家灯火中，他们对上视线，从此心便联在一起，爱慕沦陷。

李宣和拉住陈文素的袖口，但陈文素觉得烦人，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可李宣和的手仿佛是用502涂抹过，怎样甩都甩不掉。

就这样李宣和跟着陈文素回了家。

星星嵌在长夜，它们就像破碎的宝石一样闪烁着，不知疲倦。

“你给我滚开。”陈文素忍无可忍，大骂道。

李宣和如小兔般摇摇头，路过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过门的小媳妇骂对象呢。

“那你什么意思?”陈文素不解，但还是保持着温柔。

李宣和抬手指指六楼，凑在他身边低语:“去你家。”

明明没什么，可陈文素的脸却火辣辣的，像火在焚烧。

陈文素将李宣和推开:“去我家干什么?”

“吃饭。”惜字如金。

“啊啊啊啊啊……”李宣和学着小孩子在楼道里大叫。

碰巧遇上停电，他这么叫显得楼道间格外恐怖。

“你叫什么，李宣和。”陈文素问，“你给我闭嘴。”

“玩都不行啊。”李宣和嘟嘟嘴，“也就我家老婆管的宽。”

陈文素总感觉李宣和的话不对，仔细一想，确实不对。

“你叫我什么?”

“老婆。”

陈文素听到“老婆”时，脸又一次红了起来，可更多的是生气。

他训斥道:“谁是你老婆，以后别这么叫我。”

李宣和笑笑，跑到陈文素身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文素的鼻子会灵，他从李宣和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

但陈文素还是啧了一声，骂道:“抱什么抱，你身上这么难闻。”

李宣和听到这话立马松开手，退后几步，眼神暗下来。

陈文素并不明白那个眼神，只是单纯的认为伤心罢了。

大概只有李宣和自己知道这个香水是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一个一个选出来的。

陈文素不喜欢，李宣和回去立马换。

李宣和希望自己的一切都与陈文素共喜共悲。

如果陈文素是一盏灯，李宣和就是飞蛾，慢慢飞入中央，飞入陈文素的心。

陈文素家很整洁也很整洁干净。

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陈文素家什么都不缺，就是少了点--

“人间烟火气。”李宣和说。

“....”

“什么意思?”

陈文素把买好的菜放进厨房，顺手拿了两个杯子，叫来李宣和喝茶。

“我的意思是你家缺了点烟火气。”

李宣和解释道。

“……”

陈文素接不上话了。

这么多年了，家里只有他和他妹妹两个人，除了每月的房租，还有妹妹的伙食费，可是大家都忘了陈文素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他都变成“孤儿”了。

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陈文素每天起早贪黑的去上班，放学又要去干兼职，学校给的补助金他全用来给妹妹请心理医生了。

李宣和说的倒也没错，他这么忙，家里这么可能会有烟火气？

陈文素是陈文素，是一到夏天只买小布丁的陈文素;是打过12份工作的陈文素;是买一杯6元奶茶都要思考一下的陈文素。

穷会使人自卑吗?

陈文素说的。

李宣和不安地搓搓手，明明已经在梦里排练过很多次了，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紧张呢?

厨房内没有油烟机，陈文素就站在一团团的白烟中，李宣和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欣赏，可突然被一缕烟呛到，咳嗽了几声。

陈文素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没开窗户。

便急忙洗了洗手，要拉窗户。

他踮起脚，身子往前倾斜着，窗户缝里有很多污渍，陈文素往里面抹了点油，这才拉动。

李宣和本想过去帮忙，可一通电话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走出陈文素家，在楼道里问：“爸，怎么了?"

“在哪?”

“在朋友家吃饭呢。”李宣和如实回答。

“那吃完饭快点回来，我和你妈有事跟你商量。”

“哦。”

李宣和冷淡地回道，挂掉电话后，他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陈文素的微信呢。

“李宣和，吃饭了。”陈文素往门口喊了一声。

“来了!”

李宣和夸陈文素做的饭好吃，陈文素内心快无语死了，吹彩虹屁能不能词汇量丰富一点，别一直用好吃啊!

陈文素这时真想刀了他，可偶然间看到李宣和笑，他心一软，觉得还是养肥了再杀比较好。

时光慢下来吧，就当是可怜他们。

片刻的沉思，李宣和抬头，把筷子一放问: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陈文素苦笑一声，“可以。”

他接着问:

“我可以喜欢你吗?”

陈文素愣了，一知半解地回道:

“可以，喜欢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你是我的事，这些都是相互的。"

李宣和感觉自己被天使安慰了，还给施了魔法，心情都愉悦了。

“那我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

“我会交房租的。”

“我想想吧。”

陈文素盯着碗里的倒影说。

李宣和回到家后已经很晚了，但没想到他爸妈竟然还没睡。

“回来了。”孙伊丽(李宣和的母亲)说。

“嗯。

李觉(李宣和的父亲)把手中的茶杯一放，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过来坐，我和你妈有事想跟你谈一下。”

李觉也不废话，直接把成绩单甩在李宣和脸上。

“你这考的什么啊，你自己看看吧。英语12分，再看其它的，你这个哥当的什么啊，你到底能不能以身作则!”

“你看正正(李宣和的弟弟)学的多好…”

李觉指着他骂道。

“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弟弟!"

“你…”李觉被气得一时语塞。

“我的面子都快被你丢光了，你给我闭嘴吧!”

李宣和无奈地笑了一声，应声道:

“是吗?那看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连面子都要自己的亲儿子挣。"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李觉，他一拍桌，咬着牙喊道:

“你给我滚!”

李宣和在大街上走着，他开始埋怨。

埋怨自己忘了要陈文素的微信，埋怨自己学习成绩差。

在某种程度上，李宣和其实很单纯。

他小时候的梦想很纯真，希望大家都能吃上饭。

你看这个梦想有多可笑，完成也会只是白日做梦。

李宣和仿佛被困在迷宫里，他如果要走出去，以后就没人给他遮风挡

雨了。

相比之下，陈文数活在谎言里;李宣和则活在比谎言更深的地方。

他想逃出去了，逃出这个深渊，李宣和感受着雪花的亲吻。

如果雪花代表陈文素，李宣和真想把他放进冰箱。

爱与不爱都在身边。

但这些都是李宣和的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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