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划掉

王源觉得自己不过就是剃了个光头而已,老妈非让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戴顶帽子让他无法接受。

“太不像好人了,”老妈把一顶黄帽子扣到他脑袋上,“本来就长得不像好人……”

“这什么帽子！”王源把帽子扯下来看了一眼,扔到了桌上,“这不俊凯的小黄帽么，我戴这个比光头还吓人！”

“那怎么办？要不我拿你爸的鞋油帮你把脑袋涂黑了吧？”老妈拽着他不让出门。

“不是，有那么惨么？”王源无奈了,转过头看着王俊凯,“俊凯，你说句实话，你哥现在很难看么？”

王俊凯靠在门边，眼睛笑得都打弯儿了：“实话啊？”

“算了别说了。”王源看着他这样子顿时没了底气。

“好看。”王俊凯说。

“嗯？”王源愣了愣。

“很好看,”王俊凯用手挡着脸,避开了老妈的目光，“我喜欢。”

“听见没！”王源立马乐了，甩开了老妈的手就往外跑，“我弟说他喜欢……”

王俊凯是实话实说，不是因为他一直觉得王源好看，而是真的挺好看，王源的脑袋和脸型都撑得住这个造型。

光头不是谁都能剃的。

虽然王俊凯很讨厌那个张晴，张晴有句话却说得没错，她说，王源身上有匪气，她就喜欢这个。

王俊凯床头的墙上贴着几张照片，都是爸爸妈妈带着他们出去玩时候拍的全家福，还有一张王源的单人照，王源迎着阳光眯缝着眼，左边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王俊凯觉得这张一直被老妈嫌歪着嘴笑得极不正经的照片，是最好看的。

“哥，”王俊凯搂着付坤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为什么突然去剃个光头啊？”

“热。”王源回答得很简单。

“不信。”王俊凯撇撇嘴。

“剃光了省得张晴整天罗罗嗦嗦让我弄汉奸头。”

“啊，”王俊凯笑了，掀起王源的衬衣闭着眼在他背上蹭了蹭脸，“她会生气的。”

“爱气气去。”

这个光头除了让老妈对王源横竖看不顺眼之外，还有一个人因为他的光头，对着他快一分钟没说出话来。

王源靠在三中后门的围墙边，双手插在兜里，很平静地看着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的张晴。

旁边站着的是几次想起头说点儿什么，最后又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易烊千玺。

在带着些凉意的秋风第三次把付坤胸口的一拉得吹得飘起来的时候，张晴终于开了口：“王源，你故意的吧！”

“嗯。”王源点点头。

“为什么？”张晴估计是气得够呛，嘴唇都有点儿发抖，“谁都知道你王源是我男朋友，现在你这德性还上我们学校来展览？你是怕我丢人丢得不够么！”

“丢人？”王源瞅了易烊千玺一眼，“丢人了？”

“审美观不同，审美观不同。”易烊千玺笑了笑，他顾不上理会这俩怎么吵，他怕碰上邱瑞，邱瑞平时看他都没好脸色，要看到王源居然敢上他地盘来，肯定得干架。

“王源，你说吧，你老跟我这么拧着，到底想干嘛！”张晴提高了声音，身边不少经过的女生，都往这边看。

王源虽然不如邱瑞老打架那么出名，但就他跟谁也不是一伙，从来不主动惹麻烦却也从来不怕有麻烦的这份“独”，也同样让不少女生有兴趣。

现在王源这么不给她面子，张晴觉得别的女生看她的时候都跟扇她巴掌似的。

“我就这样，你受得了受，受不了拉倒。”王源说。

“拉倒就拉倒！”张晴咬着嘴唇。

“行。”王源也没说别的，拍了拍易烊千玺的肩，转身就走。

张晴没想到王源会是这样的态度，哪怕王源剃了光头，也还是很经看，不管怎么说，有个这样的男朋友，是长脸的事儿，她并没想真的分手。

现在王源扭头就走，她急了，一把抓住了付坤的手：“王源！”

“嗯？”王源回头看她。

“我开玩笑的。”张晴轻轻跺了跺脚。

“开玩笑？这事儿有什么可开玩笑的，好笑么，”王源抽回手，“我没开玩笑。”

“你不会是……”张晴咬着嘴唇，“不会是为了你们班那女的吧！”

“你有意思没意思啊？”王源皱了皱眉，张晴说的是先芹芹，这让他很不舒服，先芹芹被邱瑞媳妇儿扇巴掌的事儿他没问，先芹芹还跟平时一样，他也不好问，但心里是挺过意不去的。

“王源，”张晴看了看身边经过的人，突然看到了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宋佳怡，她又拉住了王源的手，声音里带着哀求，“你别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她们面前抬头啊！”

王源这回没有再抽回自己的手，他盯着张晴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回头你跟人说你甩的我就行了。”

王源就这么被张晴给“甩”了，他没什么感觉，其实跟张晴在一块儿时间也不算短，但他除了跟张晴逛个街，偶尔被张逼着牵个手之外，最亲密的事儿也就是在她脸上亲过一口，而且还有一半亲在了张晴的头发上，都不如亲王俊凯舒服。

要再说还有什么更亲密的事，大概就有时候梦里想耍个流氓，摸摸张晴的腿和胸什么的，但就没一次成功的……

除去这些，所谓的女朋友对于王源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他是没找着漫画书里那些所谓的甜蜜感觉。

不过易烊千玺还是很尽心尽力地关心了他挺长时间，一直到入秋了，王源都换上那套传说中的立领小西服了，易烊千玺才总算放心确定了王源没事。

“够爷们儿！”他对于王源为了张晴的面子而扛下“被人甩”这么丢人的担子而由衷佩服。

“什么？”王源正专心挑磁带，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

“说你呢，是不是亏点儿，跟张晴好了那么久，啵儿都没打一个，”易烊千玺啧了一声，盯着王源看了几眼，又说了一句，“操一中校服真他妈好看，脱下来我穿穿呗。”

王源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他：“你就想着打啵儿。”

“不是我就想着这个，”易烊千玺穿上小西服，对着玻璃窗瞅了瞅，有腿上那条蓝色的运动裤，上身配什么都让人想把眼珠子抠出来，“是你有现成的居然什么也没干。”

“没兴趣。”王源拿了磁带去交钱，几盒磁带里还有两盒bonjovi，他不爱听这些，是买给王俊凯的。

王源对于所有听不懂歌词的歌都没兴趣，在听歌和看书这两件事上，王俊凯更像是魏宇他弟。

今天学校大扫除，王俊凯和陈小晨负责一扇窗户。

擦完了之后，王俊凯坐在操场边看书，陈小晨挨着他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把一根粉笔磨成了小白末儿，再看着风把它们都吹没了。

“小凯，”陈小晨看了王俊凯一眼，“别看了，聊天呗。”

“聊呗，一样能聊。”王俊凯头都没抬地盯着书，他看的是从魏宇家拿的一本十月，这是魏宇犹豫了很长时间才让他借走的。

本来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魏宇会对一本杂志这么犹豫，看了一会里面的文章以后他才明白过来。

“你看什么呢？”陈小晨凑过去往书上看。

王俊凯迅速合上了书，把书塞进了书包：“废都。”

“啊？”蒋松愣了愣，“是不是贾平凸的那个黄书？”

“是凹。”王俊凯回答。（我真的知道贾平凹的凹念wa）

“真是啊？你看这个？”陈小晨挺吃惊。

“不是‘是啊’，是凹，贾平凹。”

“贾平凹？那人叫贾平凹啊，不是凸啊？分不清，”陈小晨对凹凸分不清，也没兴趣，他有兴趣的是内容，“是不是很黄？很多……那种。”

“没有，”王俊凯看了他一眼，“都是一个开始，然后就‘此处省略45字’，‘此处省略110字’了。”

“那多没劲，”陈小晨很失望，“还不如我表哥去租书店借的书呢，没有此处省略多少字的。”

“我又不是为看那些，”王俊凯想起了王源的那本书，“没意思。”

陈小晨没说话，抱着膝盖盯着他看。

过了好一会儿，陈小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王俊凯，你长得真好看。”

“哦，”王俊凯没什么感觉，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第一次跟王源见面的时候，王源就已经告诉了他，“你手干净么？”

“你睫毛真长，”陈小晨又说，“我刚不是用这只手玩粉笔。”

“溜达一会儿吧，我屁股麻了。”王俊凯站了起来，大扫除还没完，得老师检查合格了才能回家。

“嗯，去树林吧。”陈小晨跟着站了起来。

陈小晨说的树林，其实就是学校后操场旁边的一小片林子，说是林子不准确，就二三十棵树，平时女生最爱到那里说悄悄话。

这会儿都在大扫除，林子里没人，俩人踩着落叶走了进去。

“看，”陈小晨拉着王俊凯的手，把他拉到最里面的一棵树旁边，指着树干，“这是上回有人写给李娜的。”

王俊凯看到树干上不知道用什么刻上去的字，李娜我爱你。

“谁写的？”王俊凯有点儿好奇，其实学校围墙上经常能看到谁谁我爱你，谁谁爱谁谁谁的。

“谁知道呢，不过李娜不是喜欢你么。”陈小晨弯腰在地上的落叶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根锈了的小铁钉，走到另一棵树旁边，开始往上刻。

“你写什么？”王俊凯问他。

“先别过来，一会写完了让你看。”陈小晨挡住了自己正在写的东西。

“你爱谁啊？”王俊凯笑了笑，没再走过去，蹲下捡了片叶子拿在手里捏着。

陈小晨老半天才把字刻完了，转过身叫了他一声：“王俊凯。”

“嗯？”王俊凯抬头，看到陈小晨的脸都红了，表情也很紧张，“你写什么了啊，不好意思我就不看了。”

“别，”陈小晨有点儿着急，往旁边移了一步，“你看吧。”

王俊凯站起来慢慢走到那棵树面前，看到了歪歪扭扭地刻在上面的字。

字刻得很浅，不过王俊凯还是能看得清，他愣住了。

王俊凯我喜欢你。

王俊凯盯着这竖着排得并不笔直的一溜字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着陈小晨，再转头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看花眼，然后才开了口：“你喜欢我？”

对于王俊凯来说，陈小晨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班上谁喜欢谁都没人敢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会被人笑话，老师知道了还会被叫家长，何况还是个男的，要让人知道了，陈小晨肯定会被人骂是变////////////态。

“嗯，”陈小晨点点头，脸比刚才更红了，两只手在一块使劲捏着，半天才跟下了决心似地一抬头，“我就觉得你长得好看，谁也没你好看……”

“我是男的。”王俊凯提醒他。

“我知道，”陈小晨的声音低了下去，“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王俊凯盯着那几个字没说话。

陈小晨的话让他想了魏宇和许杰州。

陈小晨跟他们……一样吧？一个男的，喜欢另一个男的。

“你不说你喜欢霍梅婷么？”付一杰问他。

“骗人的，”陈小晨脑门儿都冒汗了，“李娜她们问我喜欢谁，我不敢说你，我就说喜欢霍梅婷了……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陈小晨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那到不会。”王俊凯说。

“真的？”陈小晨脸上紧张的表情有了一些缓和。

“嗯，真的。”因为魏宇和许杰州，王俊凯觉得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而且他和陈小晨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是好朋友，也不可能说不理就不理。

只是哪怕有魏宇和许杰州，他也知道，这种事跟哪个男的喜欢哪个女的不同。

陈小晨没再说话，只是站在他面前一直瞪着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好瞪着蒋松。

不知道这么瞪了有多久，陈小晨突然往前垮了一步，伸出胳膊一把搂住了他：“小凯，我下学期……”

王俊凯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闻到陈小晨身上的巧克力味，陈小晨爱吃巧克力，身上总能闻到淡淡的巧克力味。

但紧接着王俊凯就回过了神，没等陈小晨话说完，猛地推了他一把。

他虽然没有陈小晨个儿高，但一直打篮球让他手劲挺大，直接给陈小晨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没等陈小晨再说话，他转身拨腿就跑，冲出了林子，一口气跑回了教室。

他趴在课桌上一个劲地喘，心跳得很厉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就觉得心慌得厉害。

陈小晨以前也抱过他，别说陈小晨，班上同学里抱过他的人不少，但全都不是这样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害怕。

陈小晨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到教室，老师都在点名了，陈小晨才低着头走进来，坐到了他旁边，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老师宣布了可以回家之后，陈小晨很快地站起来，拿着书包小跑着冲出了教室，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等王俊凯一块儿走。

王俊凯下楼之后没有马上回家，他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去了后操场。

林子里没有人，他走到最里面那棵树前，发现陈小晨之前刻在上面的字没了，被刮掉了。

付一杰今天回家比平时晚，他走得很慢，路上还等了一锅爆米花。

到家的时候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老爸很勤劳地拿了个拖把在拖地，平时他开车累，家务都是老妈干，所以一有空闲他就会特别积极地收拾屋子。

“爸，”王俊凯扔下书包，“我来。”

“你别弄，写作业去，”老爸抓着拖把不撒手，“我表现一下给你妈看，讨好讨好，下月等着她下诣买辆摩托车呢。”

“买辆250的，125的没劲。”王源躺在床上乐。

“又不是买给你，你兴奋个什么劲儿。”老爸瞅他。

“我开着在院儿里兜呗。”

王俊凯没再坚持拖地，拿了书包进了小屋，把小屋的门给关上了。

“关门干嘛？冷啊？”王源问。

“哥。”王俊凯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怎么了？”王源看他这样子，立马站了起来，手捏着他下巴抬起来盯着他脸看。

“哥，”王俊凯靠过去搂住了王源的腰，闭上眼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特讨厌？”

“啊？”王源愣了，伸手也搂住了他，声音很轻地说，“怎么会呢？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么一句。”

“没什么。”王俊凯的胳膊收了收，紧紧搂着王源。

“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王源有点儿急了，推了推他，想看看他的表情。

王俊凯没松手：“别动。”

“你没哭吧？”

“没，”王俊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王源身上他熟悉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你就抱我一会儿就行。”

“嗯，抱，”王源抱紧他，“俊凯啊，你怎么老是这样，有事儿没事儿也不说。”

“真没事儿，”王俊凯闷着声音，“就是突然有点儿害怕你不理我了。”

“不可能的事老瞎琢磨，咱哥俩一辈子都得在一块儿，”王源抓抓他的头发，“我也舍不得不理你啊。”

———

待续。

跟我爸吵架了（其实单方面被我爸说教😭

明天更不更新我也不知道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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