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国,皇宫——
星国皇帝缓缓晃动茶盏,待宅上卿进宫后,开口道:“此战大捷,敌国将军的首级也取了,不过,孤怎么听说伽罗擅自放了另一个?”
宅上卿一听就明白了,这群小家伙,做了就做了,也不说一声,真是坑爹坑到家了!
好歹发个八百里加急让自己有个对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机应变。
“陛下,穷寇莫追嘛……”
好一个“穷寇莫追”,关键是,不是追不追,是放没放的问题啊!
自知理亏的宅上卿不再吭声,反正他知道陛下不会怎么样的,顶多也就是口头批评几句,否则也不会在朝堂上只字未提,到无人之时才叫来宅上卿。
“罢了罢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孤也理解战场瞬息万变,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但,放走一个敌军将领是不是太放肆了?”
“陛下批评的是,臣马上手书一封,教训教训那群小家伙。”
“得了得了,你顶天了就教育两句,战场的事,还是交给将军们吧!”
说完,陛下平和地品着茶,让宅上卿回去了。
就这样?没了?
真没了。
宅上卿第一次想不透这位陛下在想什么,神情凝重地把他叫过来,又面色温和地让他回去,陛下是被夺舍了?
算了,陛下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
谁让他是九五之尊呢?
不过,还是应该让小家伙们长长记性,别闷声做大事,自己这边很不好处理啊。
宅上卿刚踏出深红宫门,就瞥见一抹淡粉色身影掠过,很熟悉的感觉。
“桃……”
那抹身影似是停顿了一下,不过并未耽误,很快又消失在拐角处。
真是她吗?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塔布特山脉某处——
这一带树林格外茂密,连狼群都乐意聚集在此,却不愿意靠近一座宅子,仿佛那宅子里有威胁它们生命的存在,偶尔几匹不注意走近些,都会迅速离开。
这是暗魔一行人的住宅。
古典,幽静,而又令人无由来地畏寒。
此刻,罗素正半跪于地,下意识地吞咽口水,手心捏了一把汗,也不敢抬头去看高处交椅上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应当接受惩罚,但惩罚是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的,往往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先下手为强!
“暗魔大人,属下甘愿领罚!”
交椅上,一只手撑着头的男人很明显地扯了扯嘴角,始终合着眼,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倒是一下一下地用左手敲击放在桌上的战戟。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暗魔大人在自我冷静。
良久,暗魔缓缓开口:“有时间认错,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星阿联合大军。”
罗素沉思了一会,还是把卡佩牺牲的事告诉了暗魔,毕竟还是一个得力的手下,没了还是有不小的损失。
结果暗魔讽刺地一笑:“你真觉得卡佩死了?”
罗素愣了,难道卡佩没死?
不可能的,这还是星影亲口告诉他的,星影的情报很可靠的,毕竟是刀疤首领亲口……
等等,以前怎么没想过,卡佩不是首领亲手处死,也从来没有下令,首领为什么笃定卡佩死了?
当时,首领把卡佩交给安,让安随便处理,也就是说,安并没有杀卡佩。
可,非亲非故的,安为什么留卡佩一命呢?
好像……首领没有下旨赐死卡佩,因为他坚信安会杀了卡佩?
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安留着卡佩的目的呢?总不是乐善好施。
不过,想想卡佩认真时的效率,的确是块好料子,那,安是为了卡佩的能力才不杀她吗?
如果仅仅如此,并不会让卡佩对她尽心尽力吧?
“想想安的部下都是怎么来的。”暗魔出声提醒,不过也就提醒到这份上,如果这都不能明白,那就不要想跟宅上卿对峙。
还好罗素明白了,安的部下,的确有近三成有着跟卡佩类似的经历,有的是被贬的将士,有的是触碰首领逆鳞被废的文官。
而这群人在受到赏识的喜悦和被救的感恩加持之下,往往是最为忠诚的那个。
毫无疑问,哪怕要他们为安肝脑涂地,也甘之如饴。
这并不难理解,一只经历过温暖的猫,在被抛弃过一次之后如果被另一个人收养,甚至悉心照顾,它一定会万分珍惜这个家和这个人。
只可惜,这群“弃猫”可能根本想不到,他们会被抛弃,完全是这个“继主人”的手笔。
这就不是罗素要考虑的了。
“想办法联络卡佩,记住别跟安正面冲突。”这是暗魔唯一的要求,毕竟虽然发展到现在暗魔也有一定的能力,但跟安唱反调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然而,暗魔千算万算,没算到安正在接待“客人”,还是他即将出手的敌人——伽罗。
一个时辰前——
“小心,接下来我们就要跟安正面相抗了,之前有派人探查过她的情报吗?”伽罗看着地图,脸色愈发难看。
要知道,安可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有传言说,她是个疯子。可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安几乎没有弱点,似乎也从来没有“失控”过,出征前,宅上卿也千叮咛万嘱咐“要当心安”。
如果她真是个疯子,那一定是理智的疯子,这种人最可怕,因为他们的行事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解读,或者说,不能解读。
而一旦无法预判下一步行动,就会导致自己陷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动境地,这是很危险的。
“如果能跟安好好坐下谈谈就好了……”阿卡斯搓了一把头发,结果因用力过猛拽掉了几根。
“行啊,梦里可以。”伽罗无情地对阿卡斯进行嘲笑。
你想让敌人坐下跟你和和气气地谈话?真是狂妄的想法!
“我们还是……”
伽罗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闯进来报告的巡查兵打断,只好停下听听发生了什么,万一是急事儿呢?
结果呢?
是安派来的信使。
说是安想跟他们坐下谈谈。
开心一听,满眼不敢置信,慌忙摇动小心的肩,让小心掐他一下,试试是不是真的。
小心叹口气,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伽罗还是不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过笃定,导致现在伽罗一直躲着阿卡斯反将一军的眼神。
再次询问信使。
信使很努力且不厌其烦地告诉每个人这事的真实性,并且展示了安的亲笔书信,还有盖章,是真的。
没办法。
只能姑且试一试了,万一是真的呢?为了保险起见,伽罗主动请缨,并让其他人留下守营,以防“调虎离山”之计。
小心担心伽罗的安危,于是跟伽罗商量一番之后,决定由小心在暗中跟随,明面上只派了伽罗。
信使没有发现,带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统领府。
“这位是伽罗伽将军吧?青年才俊啊,快请入座。”安见伽罗前来赴约,没有丝毫惊讶。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蹲屋顶的道理?还请下来入座。”
伽罗瞬间变了脸色,并握紧了腰间剑柄。
这可是小心,小心刚才的具体位置甚至他都没感觉到,按理说安不可能觉察啊。
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伽罗更加意识到这人的恐怖。
安见伽罗蓄势待发,满脸温和的笑意,赶忙摆摆手:“伽将军别激动 我见你一个人来 觉得不符合正常逻辑,所以我猜测,一定有人跟随,而这个人一定是小心将军,毕竟您二位关系之好,小心将军必定不放心您一个人深入敌营,况且,除了小心将军,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的身手如此敏捷轻盈,能瞒过我的禁卫。”
难怪,无论是小时候的长老,还是出征前的宅上卿,都不断提防着安,她看似随意地言论,却在暗处一点一点攻击伽罗。
自这一刻起,伽罗对安有了新的认知——思维极为缜密。
安给两人上了茶水、甜点,即便两人都没动,安也并未说什么。
敌营之中,谨慎些,也正常不过。
可是呢,伽罗很不解,坐下之后,安一直在跟他们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又问了些星国的风土人情。
伽罗是亲身体会过安的恐怖的,所以对这种似乎没什么关系的问题也依然保持高度警惕。
突然,安微微一笑,问伽罗:“伽将军,令堂令尊近来可好?”
伽罗几乎是一瞬间,脑子里啪地断了一根弦似的,但很快,伽罗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否则今天还不知道走不走得了呢。
安捕捉到伽罗一瞬间的失态,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继续问:“听说伽将军已经很久没收到令堂令尊的消息了啊?”
“这其中缘由,安统领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伽罗冷笑一声。
他可没忘,就是刀疤帝国的人抓了自己的父母。
怎么,罪魁祸首反过来问受害者?
好笑吗?
安敢肯定,伽罗自那之后再没收到任何关于贝丝和伽奥的消息,否则不会这么激动。
安不介意告诉伽罗,不知道伽罗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有点好奇呢。
“伽将军不会还觉得刀疤帝国关着令尊令堂吧?该说您是高估了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
“什么意思。”
“哎呀,是我表述得不清楚吗?令堂的确被俘过,但被令尊劫走了啊,您不知道?令尊当时可真是……”
安后面说的什么,伽罗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为什么之前真的相信父母被抓?为什么没有尝试过联系他们?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安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如果对伽罗说“你的父母在我手上,劝你乖乖听话”,恐怕更能起到威胁作用吧?
“安统领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我和小心都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安不仅没有趁机挟持伽罗和小心,反而真的以上宾相待,而且又告诉了伽罗那件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就喜欢这种直接的人,行,我就直说了吧,虽然这听上去不太可信,不过,我希望伽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让刀疤帝国改天换地。”
就说吧,有鬼。
“刀疤帝国的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要造反?安统领,您逗我玩儿呢?”
“的确是万人之上,可我凭什么要一人之下?再说,当权者无能,自可取而代之,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真为了百姓 ,还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而且让你做首领,只会更加难对付,伽罗又不傻。
“安统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恕在下不奉陪了。”说着,伽罗就要拉着小心离开,却被阻拦在门口。
伽罗看了一眼那些禁卫,眼神中溢出腾腾杀气。
要是平常士兵,早就该恐惧了,但安训练出来的禁卫似乎格外不同,他们被这狠戾的目光扫视,却纹丝不动。
直到安下令放行,伽罗和小心才得以全身而退。
不难看出,这些禁卫只服从安的命令,对外界压力丝毫不理会。
这样的禁卫,若在沙场相遇,必是一番苦战,但若真答应了安,难保她不会过河拆桥。
兵不厌诈,也不算所谓的“忘恩负义”。
至于贝丝和伽奥,不管安说的是否属实,伽罗都打算自己调查,不能听凭一面之词了。
在安那儿逗留许久,再次回营已近薄暮,还好营地无事发生,看来也不是什么“调虎离山”。
可惜军营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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