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戴沐白重伤后失踪的消息是在半年后传回来的，朝堂上戴御天一言不发，脸上的阴翳让群臣抿紧呼吸。虽然表面上看去刹那和蛮荒两个部落力量相若，但蛮荒与刹那相比起来，外强中干，星罗这些年的重心都在打压蛮荒上，收复蛮荒实际上比刹那容易。

“皇家军行军稳定，现已经打入了刹那部落，朱轩少将军年少有为，该赏。群臣无事退朝。”

未提戴沐白一句，朝臣走后，整个殿堂空下来，强大的空虚袭满心头，拿着军报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微微颤抖。

“二皇子自小离家，战斗经验丰富，皇帝不相信他吗？”

朱枭去而复返，二人自小之交，戴御天表面不显，但旁观者清，他对戴沐白的爱还是略超过对戴维斯的爱。

“朱枭，来得好，陪我喝几杯。”

随着进了偏殿，戴御天倒上酒，自顾喝起来：“沐白离家，莫霜埋怨了我好一阵子，我说派人把他捉回来，她也拦着不让，后来沐白进了史莱克学院，她暗中资助了很多，不然那混小子怎么能在天斗逍遥那么久。莫霜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沐白，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她就得来我梦里把我骂一顿。”

“二皇子倒是像极了皇后，有时，总能在他的身上看见皇后的模样。”

“是啊，倔强，又高傲，脾气还差。当年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头，结果她说走就走，沐白也说走就走。”戴御天叹息一声摇摇头，“我对他是不是太严格了些。”

“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绝处逢生。”朱枭过去把他手中的酒杯拿掉，“别喝了，快去前面坐着，有人要来了。”

“不见！通通不见！”

“消息应该传回去了，竹清那丫头，想必是坐不住的，应该马上要来了。”

“如果她要去，你真舍得？我可巴不得有个人去探探那边的情况。”

“公事公办，把她关了这么久，二皇子又出了事，她又怎么肯听话。当初她执意去天斗，拼了命地修炼，她想做的，我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她也长大了，若真能有所作为，倒也不错。”

“陛下，阿尔法二公主朱竹清求见。”门外有人来通报，戴御天理了理衣服，他的二儿媳，可是交谈少之又少。

“陛下，臣女求见只为一件事，请陛下准许，臣女即刻出发随军。”

朱竹清瘦了许多，这半年终于是得到戴御天的认可，掌管了本来戴沐白的职权，修炼未曾停过，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听到戴沐白失踪的消息时，她正在突破四十八级，猛然听见消息，来不及收功，心火急攻，现在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但她也一刻不想再多等。

“你不必如此着急，再等几天或许有新消息也说不定，且回宫去，耐心等着吧。”

“陛下！请您准许！”

戴沐白一直都有和她保持来信，每一封信都会说好下一封会是什么时候，戴沐白是准时守诺的人，这次的信朱竹清等了五天了也未等到，直到今天的军报证实了她的猜想，如此算来，戴沐白已经失踪了五天，又或许更久，消息被人刻意隐瞒，作为副将的朱轩，绝不清白。

眼神里的坚定，狠厉，那个小时候看见她怯生生躲在母亲背后的小女孩，如同朱枭所说，长大了，想做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做。

“既然你执意，阿尔法朱竹清听旨！吾今日封你为参将督军，前去支援，不日出发！”

“臣女接旨，多谢陛下。臣女告退。”

女子为军队督军已是破例，不好大张旗鼓，戴御天只派了两名暗影与朱竹清同行，三人都不爱说话，又有身份隔阂，朱竹清心急，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

赶路五天，终于到达星罗和刹那的边界，“修整一下吧。”朱竹清开口，街道燃起的火，漫天飞扬的沙尘，尸体随意躺在路上，这里遭受战争的牵连，魂技无眼，飞扬过来这里的普通人根本无力阻挡。三人在城镇里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个旅店，店家是个佝偻着的老太太，正打扫着大堂。

“老婆婆，我们要三间房。”

“不太平了，还来这边干什么，死了不少人呢。”老婆婆从抽屉里拿出三把钥匙递过去，“给你，不用钱了，这种时候，命比什么都重要。半月前啊，那边打了好久的仗，其中有个黄头发的最厉害，还是没挡住，姑娘，夜里可要注意啊。”

“婆婆你是说有个黄头发的？你见过他？”

“没见过，听过，他是军队的将领，拼死啊给将士们打出一条路，这才能打进去，他呀，怕是凶多吉少。”

以为听到了戴沐白的消息，结果还是一场空，朱竹清垂下头，低声道谢便上楼去了。

远处的打斗声在夜里终于安静下来，寒风吹进来，乌鸦到处飞去落下，月光都是血红色的，唯有手上的那枚戒指闪着淡淡的莹光。

房门被叩响，是老婆婆端着餐食上来了，“姑娘，我看你面色不好，做了点吃食，味道不好也勉强吃一点，与你同行的，我也送了过去，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打仗啊，会死人的。”

“婆婆，你为什么不走？”

“我的丈夫，儿子都参军了，都死了，我守在这里，怕哪天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人老了，总想守着点什么。”老婆婆似乎站累了，抽了桌边的椅子坐下，“你是来找人的吧，那个黄头发的小伙子。”

“他……是我的爱人。婆婆，你见过他是不是？”

“你想找他，明日便去暗江那边找找吧。他曾在我这住宿，满身是血来的，住了两天便走了，就在你这个房间。军队在后面，不知为何没有汇合 暗江是这边最大的泥石漩涡，不认得路很容易就掉进去，一旦掉入便无生还的可能，姑娘，可要想清楚。”

从五年前为了找他追寻到天斗的那天起，朱竹清就比任何人都想得清楚，他们之间，注定是在追寻彼此中相思，相见，相知，相爱，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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