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日快乐

2018 横滨

王曼昱的十八岁成人礼并没有太多的仪式感。异国他乡，忙碌于训练比赛中。曾经的天之骄子，在另一群龙凤中也只能拼命的努力才能站稳脚跟。

比赛馆出来有一段不短的暗道，黑漆漆的。王曼昱每次经过这段路都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然后诽腹一下主办方“就这么缺钱不肯多装几盏灯”。

又是一天比赛后，王曼昱脑子还在复盘刚刚失利的比赛，从场馆出来走进黑漆漆的暗道，第一次没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生日快乐”。

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王曼昱一大跳。

“你是不是有病？”王曼昱捂着胸口靠在墙上，看清对面的人，是林高远。

“那个，吓到你了？对不起。”林高远捧着不大的蛋糕，真诚地看着王曼昱，“先吹蜡烛不，不然就着完了。”

“真有你是林高远。你想吓死人呀，这路这么黑。”王曼昱站直，瞪着林高远。

林高远没说话，只看着王曼昱，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吹蜡烛。王曼昱看着一脸真诚的林高远，摇摇头，闭了眼睛许了个愿，轻轻地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

“谢谢”

林高远捧着蛋糕，王曼昱跟在他旁边，并着肩出了场馆。外面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比赛下次赢回来就好了。”林高远朝场馆旁边的座椅扬了扬下巴，“走，去那儿，把蛋糕吃了，我举一路了，怪累的。”

王曼昱点点头，两个人朝座椅走过去。

王曼昱坐在椅子上，把包放在一旁。林高远把蛋糕递给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叉子递给她。

王曼昱接过叉子，林高远把蛋糕上的蜡烛拔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把蜡烛包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走回来，坐在王曼昱旁边看着她。

“吃呀。”林高远抬了抬手。

“你不吃？”王曼昱有些意外地问林高远。

“这么小，你自己都不够吃，我不吃，你吃吧。”

王曼昱看了看蛋糕，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确实不大。

“知道你最近在减脂，没敢买大的。下次不减脂了，再给你补个大的。”林高远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掏出一张叠好，攥在手里。

王曼昱吃了两口，点了点头，“好吃，”说完，挖了一块递到林高远的嘴边。

林高远看了看王曼昱，王曼昱朝她扬了扬头。林高远一口吃了下去。王曼昱收回手继续吃蛋糕。

蛋糕真的太小了对于运动员来说，没几口就吃完了。林高远把手里的纸巾递给王曼昱，“给，擦擦嘴。”顺手接过蛋糕托盘，起身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王曼昱擦了擦嘴，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来喝的几口。

“走吧，回去了。该吃晚饭了。晚上还得训练。”林高远扔完垃圾回来，站王曼昱身边等她。

两个人并着肩一起朝驻地的酒店走去。

“晚上是不是混双课？”王曼昱看着电梯一路上行，转头问林高远。

“嗯。七点半” 林高远答，“一块吃饭？”

“不了。然然等我一起吃呢。”

电梯在7楼停下，电梯门打开。

“我走了。”王曼昱和林高远说完，大步往外走。林高远伸手拉住王曼昱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我在训练馆等你。”

王曼昱被林高远突然的动作惊到不知如何回应，愣了一下，赶忙甩开林高远的手，小跑出电梯往房间去了。林高远看着王曼昱消失在门外，回味着刚刚她的手温凉的触感，握了握拳头，低头，笑意在嘴角蔓延。

王曼昱小跑到房间门口，觉得呼吸急促，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努力地平复了下情绪。从包里翻出门卡，刷卡，进了房间。

孙一莎听见房门响，知道是王曼昱回来冷冷，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你不是4点就完事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呀？”

没人应。孙一莎下床，往玄关走，看见王曼昱靠在门上。

“你怎么了？”孙一莎走过去，看着王曼昱脸红了一大片。

“没事。”王曼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抬脚把运动鞋脱了，换上拖鞋，拎着包往屋里走。

“挨吵了？”孙一莎跟在王曼昱身后，一把搂住她。

“没有”王曼昱摇摇头，把包扔在沙发上。

“那你这是怎么了？”孙一莎往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看王曼昱。

“没事儿，我去洗澡了。洗完咱俩去吃饭。”王曼昱扭身往卫生间走。

“你不对劲儿哦 满满。”孙一莎看着王曼昱，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曼昱看了孙一莎一眼，摊摊手，直接去了卫生间。

“对了，下午林高远找你，说你手机打不通。”孙一莎在屋里大声跟王曼昱说话。

“嗯，我见到他了。”

“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买个蛋糕吃。”孙一莎站在卫生间门口跟王曼昱聊天。

“让我先洗澡好不好呀？”王曼昱无奈地喊了一句。

“好吧 ，我的好姐姐。”孙一莎坐回沙发，还是觉得今天的王曼昱不对劲。

王曼昱洗完澡，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晚上训练的东西就出门去吃饭了。

七点半 训练馆

王曼昱和孙一莎到时候，林高远和王楚钦已经在练了。王风教练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俩人，“你俩怎么就不能给你们的搭档学习一下，每次都踩点来，绝不早来一分钟。”

“没迟到就行呗。”孙一莎把训练包往座椅旁一扔，坐在椅子上换鞋。王曼昱坐在她旁边，看了一眼场内的林高远，和正看过来的林高远对上了眼，慌忙低头，从包里掏出鞋换上。

两位姑娘简单热了热身，就拉开围挡走了进去。孙一莎走到王楚钦旁边，王曼昱走去林高远一侧。

“自由练习吧。反正后天你们两队决赛会师。老规矩，内战不指导。一个半小时。我先去开会了。”王风说完就走了。剩下四个人在球台两侧，面面相觑。

“练吧。先打五局。”孙一莎示意王曼昱先发球。

四个人模拟着决赛打了起来。一场球下来，王曼昱脑子里总是有意无意地闪过下午电梯里林高远拉她手的画面。

王曼昱第N次被球打中头。林高远示意对面暂停。

“你还好吧？是不是累了？”林高远走到王曼昱身边。

两个人站得有些近，王曼昱觉得林高远嘴里的热气扑在她的额头上，不禁轻轻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儿。继续”说完，王曼昱站在球台前，摆好姿势，示意对面可以开始了。林高远无奈地看着，微微地抿了一下嘴角，也站好，等对面发球。

王楚钦似是看出不对劲，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

孙一莎不明就里，看看王楚钦，歪着头，“王指让练到9点，现在还不到八点半，万一他回来，不得削咱们？”

“不会的，咱们四个会师决赛了，完成比赛任务了，所以王指最多唬咱们两句。”王楚钦甩着拍着说，说完朝林高远扬了下巴。

“继续吧。王指给定一个半小时。咱们就得练够。”林高远说完弯下腰，做好接球准备，“继续。”

王楚钦一脸不解地看着林高远，心想这人是在这儿装啥呢，晚饭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晚上训练完让他拖住孙一莎别跟王曼昱一块儿走。这会儿给他制造机会，他还表现上了。

王楚钦只好开球，继续训练。

9点，四个人走向场边，换鞋收拾东西。

“然然，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事儿跟你说。让王曼昱和林高远先走。”王楚钦拿了T恤准备去换。

“啥事儿，现在说呗。”孙一莎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不想等王楚钦，每次他都最慢。

“你不换上衣？一身汗走回去容易感冒。走吧，咱俩一块儿去换。”王楚钦从孙一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拉着她就走。

“你干吗？松手。”

“别动，给你买雪糕。”王楚钦小声地在孙一莎耳边说。

“真的？”

“废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姐姐。你俩先走吧，一会儿让王楚钦送我回去。”孙一莎朝王曼昱那边喊了一句，就跟着王楚钦往更衣室跑了。

王曼昱看着跑远的孙一莎和王楚钦，摇摇头，“王楚钦这小子，又出什么坏主意呢？”

“他说给然然买雪糕。”林高远收拾好东西，背着包等王曼昱。

“你怎么知道？这浑小子，一个雪糕就想把我们然然骗走。”王曼昱扭头又看一眼跑远呢的两个人。

“那你呢？什么能把你骗走？”林高远站在王曼昱椅子前面，灯从他背后打下来，王曼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林高远看王曼昱不说话，低着头拉包的拉链，心情突然很好。一把拎起王曼昱的包背在身上，一把拉起王曼昱。

王曼昱就这么被林高远拉着，走出了训练馆。

五月的横滨傍晚，风轻揉揉地吹过男孩女孩的脸颊，像被爱人亲吻。

“王曼昱，今天你就满十八周岁了，可以谈恋爱了。”林高远拉着王曼昱的手，慢慢地走在小路上。

“嗯。”

“那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王曼昱不说话，低着头，踢着地上小石子。

林高远站住，拉着王曼昱的手没有放。两人面对着面站着。

“嗯？”林高远看着王曼昱。

“你还没有追我，就要我做你女朋友？”王曼昱低着头，难有的娇羞，林高远看得陶醉其中。

“我追了你三年了。”

王曼昱猛的抬头，看向林高远。

“嗯，2015年的镇江。我走过去跟你说，你好，我是林高远。”

“我在国家队等了你一年。”

“你到二队的时候，我送了一年的小熊饼干。”

“你到一队，我求了很久，教练才同意咱俩配混双。”

林高远认真地说着。

王曼昱又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开口，“张指说女队员的运动生命短。我还不是绝对主力，得再”

“那你喜欢我吗？”林高远打断她。

王曼昱低着头，不说话。

林高远看着王曼昱，看她低着头，一只脚轻轻地踢着地面。

突然就泄了气。

“走吧，送你回去。早点休息，今天比赛已经很辛苦了。”林高远拉着王曼昱，慢慢地朝酒店走去。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林高远放慢脚步，想路如果再长一点就好了。突然，王曼昱使劲抽出了握在他掌心的手。他扭头看王曼昱。

“张指导、王指导好。”王曼昱冲着酒店出来的两个人招呼。

林高远扭回头，也看见了从酒店走过来的张远和王风，“张指导、王指导好。”

王风看只有他俩，便问了句：“那俩呢，怎么就你俩？”

“王楚钦给然然买雪糕去了。”林高远笑着答话。

“这俩小活宝。早点儿回去休息吧。”王风挥挥手，让他俩进去。

张远看了一眼林高远，又看了一眼王曼昱。王曼昱心虚地低下了头。

林高远和王曼昱进了酒店，站在电梯厅等电梯。

“不会影响你打球的。”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林高远伸手去拉王曼昱，被她轻轻地躲了一下。

电梯很快在7楼停下。

“我回去了。”王曼昱说完就出了电梯，头也没回。

林高远看着电梯门合上，颓然地靠在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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