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咒：疯狂的雨夜

那个白色头发的男孩子，被人们称为“不详”。

他在寺庙的台阶上被路过的樵夫发现。大雨滂沱，几乎淹没了第四层台阶，快要淹没这个襁褓中的孩子的时候，樵夫救了他。

在回家的路上，青石滑润，从来没有摔过跤的樵夫不小心踩在尖锐的青石上，失足摔下山崖。孩子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在樵夫死前，他被丢在一块拥有凹面的青石块上，躲过一劫。

那场大雨被称为“疯狂的雨夜”。不只是因为雨终究淹没了清水寺的第四节台阶，不只是因为一个为人所爱的樵夫忽然失足而死。

风，吹动墨色的树叶，巨树在风雨中翻腾，疯狂的摇摆它粗壮的枝干，似乎在这夜中虚张声势。但与风雨相比，这树枝最终还是敌不过其威慑，像个落魄的孩子，颤抖着。

“咔！咔咔咔！”

“咔咔咔咔！”

雨声可以掩盖很多声音。这是天降的机遇。

瞎眼的老妪名为“施浦”，她是镇上有名的认识巫女的人。她告诉那些不愿意相信她所说的话的人：“这双眼睛就是与巫女联系付出的代价。”

没有眼睛却可以看见许多东西。许多，甚至连有眼睛的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瞎眼的老妪路过一座大人家的宅邸。她的头发在风雨中散乱，显得污秽不堪，过路的人容易将她当作妖怪远远的不敢靠近。

那是什么声音？

从宅邸里传来的，血一样红的声音……

“咔咔咔……”

清远家。

清远休拿着斧子，疯狂地砍削着屋子里的一切。人如同柴火一样被他劈成一半又一半。他不会劳累，因为平日里做的练习够多了。他也不会害怕，因为从始至终他劈砍的只有柴火。

“一，二，三……”

屋子脏乱不堪。主人的书桌，主人的衣物，主人的金银，主人的头，主人的手，主人的身子……

他清理完这间，又跑去下一间。华美的柜子，华美的衣服，乳白色的皮肤，这些都是极好的柴火。

这个夜叉风一样地席卷了整个宅邸，在确保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撒上自己最心爱的颜色后，他欣喜若狂地跑到他所熟悉的地方——柴房，抱出与他朝夕相处的柴火，所有的所有，一点一点，倾洒在屋内。不能填满也无所谓。

“多么美丽的景色啊，苍穹小姐，您说是吗？”

他点燃火把，经过宅邸里他铺洒下的所有柴火。

“咔咔咔……”

施浦看不见黑色的火焰，她能感受到那温度，严寒彻骨。跪倒在泥与沙中，她为这丝丝寒意颤动，为这动摇。

忽然，一根巨大的树枝从风雨中吹来，落在这老妪身上。

黑血逐渐出现在泥浆里，混着寒雨。

在疯狂的雨夜里，无论是这粗壮的树，还是这受畏惧尊敬的老妪，都显得弱小而无力。只有与之同样疯狂的人才能在烈火中发出毫无畏惧的笑声。

“你做的很好。”

远处，这场悲剧的唯一目击者站在树下静静看着燃烧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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