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阙的复仇排行榜上,孟文珍排第一,排第二的非西蜀皇帝莫属。
西蜀皇帝虽然没有亲手害过他秦府,却间接在很多大事上设了障碍,导致他的计划一次次落空。比如重生前莫名其妙的颁布禁马令,还有现在的圣旨,都让秦子阙恨得牙痒痒。
昨日秦子阙刚跑回府,想要去大厅找孟文珍时,秦尚书在门口一把抓住他,拖到了一边。
“子阙!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若嫣能嫁给皇上是多大的好事?”
“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本以为……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秦子阙扒下秦尚书抓着他肩膀的手,满脸失望。
他本以为今世在认贼作父这事上爹爹的想法为他着想后会变得不一样,没想到爹爹还是如此趋炎附势。
他满腔怒火,额上青筋暴起,吼道:“爹,你觉得我会让姐嫁给她不爱的人吗?!我跟你说,不可能!”他越吼越激动,吼完就要甩袖进去,却被秦尚书从后捂住嘴。
“子阙,那可是皇上啊!你知道抗旨的下场吗?!”秦尚书 被秦子阙的怒火燃烧,引燃周边的空气,竟急出了汗。他也不想自己女儿嫁给陌生人,可是,谁让那人偏偏是皇上!别人他不敢保证入宫后会怎样,可他确保凭秦若嫣的姿色绝对是贵妃皇后之位无疑。有了秦若嫣撑腰,以后子阙的仕途何忧?以后他们秦府的性命何忧?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看别人脸色?
“这可是要杀头的呀!难道你想看到你姐成为丫鬟,我和你被砍头吗!”
“爹……”秦子阙先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后盯着秦尚书怒瞪着眼,怒气冲冲地扬着眉,口齿微颤:“呸!我秦家男儿顶天立地,谁怕死?!”
这话震惊了秦尚书,他被秦子阙三言两语说得口干舌燥,心中自诩不敌儿子口舌,羞愧难当。
秦尚书紧咬干燥的嘴唇,眼睛胡乱地乱飘,不敢对上秦子阙诚挚的眼神,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而此刻的秦子阙怒气冲冲瞪着他爹,胸口因为极大的愤怒而上下起伏着,平时在秦尚书面前的乖顺小猫在此刻变成了怒不可遏的狮子,露出了尖利的牙。
秦永年也是苦,有苦说不出。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秦永年就算坏事做尽,也不曾虎毒食子啊!虽男儿应顶天立地无惧生死,可换做是谁,站在父母的立场上,哪有不为子女着想的?如今关乎生死,他怎能让秦子阙白白送死?
秦尚书也不准备继续劝秦子阙了,他拉起秦子阙就往后院跑。他打算先关秦子阙一阵子,等婚事敲定下来,后再慢慢劝秦子阙。
可秦子阙是谁?成都城第一小霸王!他哪能就这么容易被秦尚书拉走。
秦子阙一见事情不对,就抓住了一旁的柱子,甩开秦尚书硬拽他的手,像只树懒一样,死死地抱着柱子。
“你下不下来?”秦尚书黑着脸,眼睛四处乱瞟。
“不下来不下来~就不下来!你能拿我怎么样?”秦子阙得意地向他爹做了个鬼脸,又故作大声喊着:“义父!义父你在吗?求您快出来吧!要是晚了,您就见不到子阙了!”把秦尚书气得直跺脚。
秦尚书见没有法子对付秦子阙,也不啰嗦,硬拽不成,就恐吓他。
“你下不下来?你要是不下来,我就……”秦尚书说着,抄起一旁小厮打扫的扫帚,狠狠地就往秦子阙的屁股打去。
“让你小子逞强!逞强……”
秦子阙只挨了一下,就痛得松了手,从柱子上跳了下来。秦子阙被他爹一路追着打倒了大厅,这记忆中熟悉的疼痛感还是让他求饶了。
“爹!爹别打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让姐……”
秦子阙没有机会说完,腿上一痛,他爹已经板着脸喊小厮,让小厮去拿鞭子了。
秦子阙前世可没少尝这鞭子的苦头,结果常常是皮开肉绽,三天下不了床。自重生后,他就努力做一个乖儿子,不曾想还是躲不过这鞭子。
所以,当孟文珍出现的那一刻,秦子阙几乎是扑过去,然后躲在他后面喘气。
秦尚书手拿鞭子,指着秦子阙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过来!”
秦子阙当做没看到。
孟文珍伸手拦住秦尚书,眯眼看他:“秦尚书,子阙做错什么了?”
秦尚书这才恢复些理智,不禁冷汗涔涔。后思绪一转,想着不防说出原由,让孟文珍劝子阙或许有效,这才拱手如实禀告。
孟文珍早就注意到外面的吵闹,派暗卫去查看,得知来龙去脉,心生一计。这才踏步而出,阻止了吵闹。
“子阙,宣旨后你可愿随本王去后院?”
孟文珍转身看他,笑意从完美的弧度中溢出,连微眯的桃花眼中都是满满柔情。
孟文珍眼中莫名的情愫让秦子阙有些意外,这是孟文珍吗?这陌生的柔情……莫非孟文珍和他一样,也重生了?
不过,现在他无法改变秦若嫣入宫的事实,就只能换个角度从另一方面突破。
秦子阙在孟文珍的期待中点头,秦尚书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松了口气。
当日秦若嫣的圣旨一宣,秦子阙就陪着孟文珍看假山与荷藕,多年看腻的景色,他也提不起兴趣,只是在孟文珍开口问他时,随意附和几句。
孟文珍打探道:“子阙因何事烦恼?”
秦子阙望向孟文珍,他烦恼什么事孟文珍会不知道?
孟文珍见他恹恹欲睡的模样,深黯的眼眸直直盯着秦子阙,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我们去酒肆,边喝边聊,给子阙解解闷。”
秦子阙眼睛亮了亮,点点头。后又想到秦若嫣,怅然中一声长叹。
后来孟文珍带秦子阙去了酒肆,满桌的佳肴与醇香浓厚的美酒,让人胃口大开,垂涎不已。
孟文珍笑眯眯地一扬手,让随身的手下退下。
秦子阙一早就未进食,刚又那么一闹,早已饥肠辘辘。未等孟文珍动筷,他就耐不住了。
孟文珍也未生气,自顾自说道:“当年我有一位挚友,他死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般大。”
秦子阙不明白孟文珍突然这么说是要演哪出,咽下饭菜后便附和他:“那他是怎么死的?”
关于这人,他在前世听孟文珍提及过一次。现在孟文珍再提起,他才反应过来,孟文珍口中的挚友似乎有些不对劲。
孟文珍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弯着的嘴角有刹那的停顿。狭长的桃花眼中,原是孤傲和丝丝笑意,此刻却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可怕至极,全身都在颤抖:“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他那时无权无势,上门提亲却被人赶了出来!想不到后来,他竟然为了她而自杀。”
秦子阙见他神色变幻莫测,说:“想不到呀,这位公子还是个情痴。”孟文珍的挚友?他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还会有挚友?怕是一窝里的狐狸吧。
孟文珍继续说:“后来,为了替他完成遗愿,本王亲自把那女人送过去陪他,把他们葬在了一起。本王还让人把她的父亲裹了泥灰,就一直站在他们的墓前,站一辈子,让他看着,他毁了我挚友,而本王毁了他的女儿。”
秦子阙喝了口酒,酒香浓郁,从口腔漫到鼻口,酒烈得人心暖。他忽然想起木芙蓉,感慨着说:“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
孟文珍接道:“就像木芙蓉?”
秦子阙也不惊讶,他知道孟文珍迟早会查出来,他只能继续喝酒,逃避这个话题。
孟文珍抿了口酒,道:“子阙,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了他。你们外表看着坚强,遇事却都很软弱,总想着逃避,甚至用死亡来逃避。如果现在他还活着,那个女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秦子阙听后自嘲一笑,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看他,道:“义父你还是不懂……”
“义父不需要懂。本王是要你知道,只有本王能帮你。”孟文珍突然靠近,弯腰贴近了秦子阙的耳畔,压低了声音:“你姐姐和甄义,你不想帮忙?”
秦子阙被戳中心事,猛的一个激灵,瞪大着眼去看孟文珍,见他盯着自己,笑眯眯的像个大尾巴狼,问:“莫非义父有办法?”
孟文珍放下鱼饵,笑问:“子阙想听?”
秦子阙立马上钩,急不可耐道:“是什么办法?”
“这事容易,逃婚。”
甄义赶到秦府许久,路上已听说秦若嫣出嫁一事,心中竟也慌乱起来。未防孟文珍怀疑,甄义想好了措辞,等到了秦府才发现孟文珍不在。秦子阙也不在。
秦尚书好生招待了,甄义听秦尚书说秦若嫣的现状,口中的茶水更苦涩了几分。
申时余晖照进大厅,甄义才等到出去已久的秦子阙和孟文珍,秦子阙却一脸心事重重。
“我要谁活谁死简直是易如反掌,子阙你是我义子,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秦子阙的酒全醒了,心惊道:“皇上那……我不放心我爹。”
“义父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秦尚书不会有事,皇上那儿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带着秦小姐离开成都就行。”
“甄义呢?”
“他和你们一起走。”
甄义见秦子阙进来后就没开口说话,紧锁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事,满脸愁容。
这时候孟文珍问甄义,“甄义,你可曾心悦秦家小姐?”
甄义心中虽苦涩,却不能不为秦若嫣着想,只能残忍开口:“末将配不上秦小姐,不敢妄想。”
孟文珍听后笑了笑,看向走来走去的秦子阙。
秦子阙此刻正在做人生的一次巨大选择,他无法平息自己,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涌动出他内心深处难以平静的不安与恐惧。
这可是走错一步,就要万劫不复!
良久,秦子阙走到甄义面前,似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深吸一口气后抬头问他:“甄将军,本少爷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你可答应?”
甄义闻言好奇地看向他。
翌日,过午时分。
颌城郊外静悄悄的路上,没有人语,只有急促的马蹄声,适宜的微风,与偶尔的鸟鸣声。
秦若嫣揭开窗帘,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颌城心事重重。而秦子阙在另外一边扒在窗口朝外张望,过往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马车也没有。
秦子阙方觉奇怪正要说话时,马车突然停下,两人心中同时一凛,察觉不妙。秦若嫣正要出声询问甄义,秦子阙忙示意她不要说话,以免暴露身份。
马车里顿时连空气都紧张起来,两人互视着对方,紧抓着对方的手,秦子阙见秦若嫣紧缩眉头,心中有些难过。
这时车外传来一道男声:“马车里的人都下来例行检查,快快快!”
秦子阙心里咯噔一声。
这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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