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一零年,沙丘宫。
“陛下,只要您吃下我手里的这颗丹药,微臣就可以与您再次征战沙场、立万世之功!”
“世间哪有什么万古不灭,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但你既已寻得长生不老药,朕定然不会白白浪费二问的一片心意。”
始皇帝说话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好似长生不老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相反他却紧紧盯着我的双眼,目光深邃而又长远。
“家父生前再三叮嘱微臣,必要我曹家生生世世辅佐陛下,为陛下开疆拓土、披荆斩棘。”
是啊,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我很清楚嬴政大哥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天命不可改,但我却偏要逆天!
“皇帝陛下,中车府令赵大人和左丞相李大人特来求见,二位大人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此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却在望见我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仿佛见鬼了一般。
“二问贤侄啊,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留到下次了。扶苏有你在他身边辅助,朕心甚慰。”
“那么微臣就此告退,请陛下务必保重龙体。”
在把丹药交到了一旁的侍卫手上之后,我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大殿之上,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从宫殿出来之后,我回头瞅了一眼还浑然未觉的赵高和李斯二人,我心中打定主意定要尽快铲除这两个心腹之患。不过我现在只能尽快赶回上郡,扶苏公子也一样需要我的保护。
可就在这一瞬分心之际,突然间风云变色,一道轰雷不偏不倚地向我劈来。而我则是对此毫不在意。如果这种垃圾真的能够劈死我的话,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二问兄弟百年未见,功力可真是大有长进,就是不知可否还记得贫道是谁?”
不过我并没有立刻作答,只是顺手抓住了那道雷电,轻易便把它四分五裂,天地瞬间恢复一片清明。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李耳兄嘛!怎么你还骑着这头破牛呢,是不是在天庭里混的太惨,又上我这里找存在感来了?”
“二问兄弟还是如此这般牙尖嘴利,可你的嬴政他终归还是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说天意难违,你又何苦逆天而行呢,过去的选择成就了未来的历史。如果你非要再这么一意孤行,那么总有一天,所有在乎你的人和你所在乎的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就像当年的龙女那样。”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被李耳这老家伙给激怒了,以至于我正准备拔出黑杀剑,劈死这狗娘养的家伙。但现在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公子扶苏的一条命。
而等我赶到上郡的时候,果不其然扶苏已经跪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宝剑正欲自刎。
“公子切勿动手,恕微臣姗姗来迟,请殿下快快和我离开这里吧!”
“二问伯父,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的。”
闻言我便是大吃一惊,感情这小子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么再伪装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索性找了个地方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副深红色的瞳孔紧紧盯着这个我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孩子。
“没想到你们父子一样那么狡猾,是不是看我伪装的这么辛苦很高兴啊?”
“伯父您早已不是肉体凡胎,我猜父亲定然是怕您感到寂寞吧,眼睁睁地只能看着最亲近的人慢慢老去,还不如让您自己骗自己呢。”
“行了行了,我这种长生不死人怎样都行。现在外面还有三十万大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保你就是下一任的皇帝,甚至你的子子孙孙永远都可以是皇帝。”
“伯父您又想骗我不是,我父亲早已没有敌手,但这次还是阴沟里翻船,那么我只能给您带来麻烦,倒不如一了百了来的痛快。”
“要死便死,反正命是你自己的。”
说罢我便把头扭向一边,但还是瞥见我的小扶苏眼含热泪,似是在与我做最后的道别。剑光一闪之间,扶苏拔剑便要赴死,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如此决心。幸亏我手如疾电,左手二指早已夹住剑身,此时剑刃离扶苏的脖颈只差毫厘。
“嘿嘿,我就知道伯父大人您舍不得我,但这次小扶苏真的要先走一步了。”
只看他的身子微微前倾,锋利的剑刃很轻易地便割开了他脆弱的动脉,鲜血如潮水一般不停喷溅在我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又一次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曹二问,一个多么不祥的名字,一个永生不死的诅咒之人。即使是扶苏那炽热的鲜血,也化不开我内心永久的冰川。
自亡妻去世之后,我便再无一滴眼泪。我知道我对不起自己的大哥嬴政,如果不是我怂恿他和我一起长生不老,说不定他还能多活几年,小扶苏也就不会这么白白死去了,历史再一次击碎了我的信心。
几日之后,我再一次选择了遁入深山幽谷之中,就这么悲惨地活下去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动了一些手脚,真的子婴已经被我藏了起来,至少我不能让大哥一脉绝了后,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一点事情了。
我躺在大石头上随意地翻了个身,就这样沉沉地坠入了梦乡,在梦里我好似又看见了年轻时的大哥嬴政,我接过他递来的长剑,又一次开始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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