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离别

［bgm：她的梦］

……

……

“好啦，我的故事就到这里了。”贝莉·格雅笑着宣布道。

事情的真相，让两人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

原来，言璐就是那个许下愿望的人，那时候她不知道言璐已经死了，也没想过言璐还能有复活的一天。

贝莉·格雅就在这里足足等了八年，曾经种下的豌豆苗，在这个不存在任何死亡的童话世界里，已经长得很大很大了，那些因许愿而诞生的小动物们，也都在欢迎着言璐的到来。

那座已经垮塌的竹桥，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当她再次见到言璐的时候，眼中包含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言璐，我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些时间里你经历了什么，不过，欢迎回来，小朋友。”贝莉·格雅看向言璐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祥的珍惜之意。

看着依然温和的贝莉·格雅，言璐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不起，我这次回来，已经不再是为了这个世界，是……为了我自己。”

贝莉·格雅脸上的表情刹时变得有些凝固，旋即又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温婉，挤出一个有些违心的笑容：“没关系，你能亲口说出来，没有欺骗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们想去哪里，我能帮到些什么？”贝莉·格雅的声音一如从前，温和且赋有耐心。

“森林中，是不是有座尖塔。”言璐问道。

那是她醒来前，在梦里遇到的建筑物，那里存在着一道禁锢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枷锁。

这个问题，让贝莉·格雅愣了一下，只见她眉目紧蹙，第一次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她才接着说道，“那座尖塔，是这个世界的一处禁地。”

“禁地？为什么会这么说？”陈升问道。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所看到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残酷的象征。

“我没有踏入过那片地方，但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得到，那座尖塔，不会允许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靠近，这对于原本就生于这个世界的我来说，无疑是很危险的。”贝莉·格雅耐心的讲解着，只是在说到“原本”二字的时候，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快速打量了一遍，“所以言璐，你们确定要去吗？”

“我们必须去那里……”看着贝莉·格雅有些担忧的目光，言璐说话的音量渐渐的弱了下去，“我们有着不得已的理由。”

贝莉·格雅笑了笑，道：“这个理由，也是不能对我说的，对吗？”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着，只是他们有些不敢再和贝莉·格雅对视。

空气安静了几秒，贝莉·格雅再次打破沉静，“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现在已经调整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言璐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走吧，让我送送你们。”贝莉·格雅率先朝着屋外走去。两人对视了一言，叹了叹气，最后跟了上去。

一路上三人无言，走在空荡荡的回廊，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沉重。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离别的开始。

只是在这一刻，如果路能再长一些，时光能走得慢一些，就好了……

只是这路很短，时间也过得很快。

三人来到屋外庭院内，在一辆锈迹斑斑，破败不堪的马车前停了下来。如同一条早已行将就木，行动不便的年迈忠犬，正安静耷拉在庭院的角落里，曾经圆圆的滚轮，已经断裂残缺成了好几半，顶檐四角，各挂着一个已经失去了原本色彩的南瓜小铃铛。

“森林中央的地形复杂，乘坐上它，可以为你们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贝莉·格雅指了指面前的南瓜车。

“这……”陈升抽动了一下嘴角，对此表示着怀疑态度。

似乎是看出来了两人的心思，贝莉·格雅笑着说道：“不用这幅不可信的表情，它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魔法。”

简单的伸手凭空握住，一柄白色法杖赫然出现在了贝莉·格雅手中，她优雅的挥舞，缓缓转动着身姿，宛若一只高贵且赋有魅力的天鹅。

“bibulibabuliboom~~~~~！！！”

熟悉的咒语在言璐耳边回响，眼前的南瓜车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以惊人的速度快速修复着，断裂的车轮，缺失的螺钉，失色的装饰，都在快速的修正。

很快，南瓜车修复完毕，就如同言璐小时候乘坐过的那样，完好如初。

“可是这……这没有马匹，南瓜车也没办法载着我们前进啊。”陈升扫视了四周，并没有发现马厩。

闻言，贝莉·格雅只是微微笑了笑：“我可没有说过这是马车。”宛如魔术师赋予表演的一笔转折，只见她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紧接着，脚下的地面便传来了由弱到强的振动，只见一排排的绵羊从远处的山坡跑了过来，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更多的绵羊，则是自发的朝着森林最中央的位置排成了两排，为他们指引着前进的道路。

“咩~~~~~咩~~~~~~”

羊群中，几只发育的比较健硕的绵羊主动站到了院中，贝莉·格雅娴熟为它们套上了车鞍。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一切的准备工作，似乎就已经完成了。

贝莉·格雅温和的看向了两人，“登上这辆车，你们就可以径直的前往森林最深处了，路上的一切麻烦我也都已经尽力帮你们排除。”

言璐看着贝莉·格雅，眼含着千丝万缕的不舍。

她知道，这次离别，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踏入这里了，因为她还有着残酷的现实需要面对，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小孩子，需要靠着这些如同童话故事一样美好的景象来获取慰藉。因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只能选择走向成熟的更深处。

小时候的童话世界，大概也到了该被割舍的时候吧……

言璐记得，离别，也是她小时候最讨厌的东西了。

忽然只觉眼睛一酸，视线迅速变得模糊了起来。

言璐揉了揉眼睛，近乎失声的笑了笑：“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眼睛进了沙子。”

贝莉·格雅伸出手，轻轻的替她擦了擦脸颊的眼泪，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言璐的脸庞，她仔细端详着，仿佛想要把言璐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中。

可拇指越擦拭，对方眼角滑落的一滴滴眼泪反而越密集。

“告别的话我也不太会说，这根权杖，就交给你保管吧。”贝莉·格雅笑着叹了叹气，“反正啊，我以后应该也用不着了。”

“我……”言璐接过权杖，哽咽着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的食指放在了唇上。

“嘘……什么也不用说，我先预祝你们能够成功完成你们想做的事。”贝莉·格雅调皮的眨了眨眼。

“好啦，上车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贝莉·格雅的注视下，言璐登上了南瓜车内，陈升坐在南瓜车外的驾驶位。

随着陈升的一声轻呵，南瓜车驶上了去往森林中央的道路，透过后方的车窗，贝莉·格雅独自站在庭院中，对着离别的方向挥了挥手。

直到那辆南瓜车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她都没有放下挥动的手臂。

再见！

再见……

再见啦，我的小朋友。

只是这次离别一旦开始，我们以后都没办法再相见了。

视线中的一切，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她抬头望向天空，原来是飘动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她身后的影子，也随着云影淹没。

茫茫的草原上，空气中的微风逐渐变得肆虐起来，席卷来的风将草原上的花朵吹得胡乱摇摆，彩色纷飞，宛如故事即将谢幕那般，带着无数花瓣前行。蝴蝶们自断了的翅膀，跟随着花朵上掉落的花瓣飘荡回旋，又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对不起，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我自己。”

贝莉·格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难过中夹杂一丝欣慰。

当一个人成长到不再为了从前的一些想象慰藉自己的时候，她就真正的长大了。

言璐啊，希望你以后依旧拥有对于美好的憧憬和想象。

只要记忆中的痕迹不曾消散，实现梦想的魔法就永远存在。

也希望你不要因为失去这一切而感到悲伤，你只是长大了，有了更多的向往。就如同不甘于被囚禁的小鸟，应该飞向更广袤的天空。

从前这里只是一片虚无，你的到来，就如同翱翔于天际的燕鸟，给这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带来了盎然的春景，吉祥的寓意，和美好的一切。

还有，那声对不起，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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