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城,城中突发瘟疫,已经有四十人确诊并死亡。”来者瑟瑟发抖地跪在李晚宁面前,大气不敢出。城主四日前才将洛阳涌入大批难民的消息上报,这会儿又爆发瘟疫,并且城主也有感染的迹象,此时的城主府已是乱做一锅粥,无奈之下杨玉辰才派人来请李晚宁。
“怎的这会儿才来找我?”李晚宁刮了刮茶盏里的茶叶,微抿一口。
那人见她气定神闲地喝茶,心中才略有放松道:“昨日就发现了三名疑似感染者,城主将他们隔离起来治疗的,却不想今早起来就死了几十人,连城主也……还请仙长救救我洛阳百姓!”李晚宁放下茶盏:“立即封锁所有街道和出口,疑似感染的人群统统隔离开,城中将士一但发现异常及时通知我。”
“属下这就去办!”那人听命于李晚宁,很快吩咐下去,锁死所有通道。
“师父,弟子有疑……”莫泽拱手道。
李晚宁再次端起茶盏:“你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外面的事的,是吗?”
“是。”
“你不会观微之术?”李晚宁反问他,然后又了然道:“欧对,你还没达到观微的最高境界,自然就看不到。”
莫泽:“……”
“师父,你……不急吗?”莫泽都快急死了,那可是瘟疫啊!
“不急,我们还有一个人没到。”李晚宁淡定的继续喝茶。
莫泽:“……”
一盏茶的功夫后李晚宁才慢慢收拾东西又慢悠悠地上马车去了城主府。
莫泽坐在李晚宁对面:“师父,观微是什么?”
李晚宁道:“观微之术可以让人一日之内观遍大千世界,知晓在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修仙悟道达到了观微之境界就明白了许多人生、时间、空间、宇宙、万物的种种细微真相,不会再被肉眼之所见所迷惑了,同时也能够更深一步了解自我本身体内心内的微妙之处。我上课的时候讲过,你是不是又忘了?”
莫泽不好意思地打哈哈:“这个……弟子,弟子……”
李晚宁颇为忧伤地叹了口气:“为师讲课古板无趣,既不生动也不通俗易懂,你不想听也情有可原。”
莫泽一听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件被他遗忘的事,有一次师父讲重点他睡着了,后来抽问他答不上来被罚面壁,他到处说师父讲课无趣:“师父,你听第子解释,不是的师父,你讲课很有意思的,特别生动有趣通俗易懂,是,是弟子自己不学无术,不知好歹……”
李晚宁嫌弃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马车停在城主府门口,莫泽先跳下来,又回过身去扶李晚宁下车,另一辆马车停在他们后面。
车上走下来一名男子,男子弱冠模样,白锦深衣外披着淡青色外衫,青玉玉簪将发髻半束着,随后下来的是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眉眼含笑,仙风道骨之间又满是慈祥,老者着白道袍,腰间的青玄剑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气。待二人走到门口时李晚宁上前行礼:“玄云道长,杨师兄。”
莫泽也跟着抱拳弯腰行礼。
那老者微微点头,那青年还礼:“李师妹,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杨师兄你倒是越发老成了。”李晚宁调笑杨渊辰,杨渊辰也笑道:“李师妹你还是这般有趣啊。”同时也注意到了李晚宁后面的莫泽:“这位是……”
李晚宁介绍道:“小徒莫泽,这是黎山派大弟子,杨渊辰。这位是黎山掌门玄云道长。”
莫泽再次抱拳行礼:“晚辈莫泽,见过道长,见过杨师伯。”
玄云道长捻着胡子:“荆儿你这徒弟倒是个练武奇才啊。”
李晚宁道:“小徒愚笨,道长过誉了。”
玄云道长笑着往府内走,李晚宁和杨渊辰随其后,莫泽是小辈,走在最后面。
几人直接去了城主住处,一开门就闻见一股奇怪的药味,熏得玄云道长都倒退一步:“莫之啊,你这是熬的什么孟婆汤啊?”莫之,城主杨青的表字,玄云道长是城主旧友。
沉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你们啊,进来吧。”
玄云道长挥了挥袖子才进去,好像这样能挥掉空气中的怪味。
玄云道长直接走过去站在杨青榻边:“这味儿也太难闻了。”
杨青脸色不好,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郎中给的方子,确实不怎么样。”
“发寒,红疹,气虚,皮肤上还长出若有若无的铁青印记。”玄云道长面色凝重地叹道:“怎么大夫没诊出来吗?”
“没有,只说是重风寒,过段时间就好,我发觉不对才给你捎信,希望你下山来看一看 。”杨青无奈道。
玄云道长道: “具体情况我还要去查一查 ,等有了应对政策 我再回来告诉你吧 。”
“我儿子杨玉辰虽然没什么出息 但关键时刻呢还是有一点用的 。如若不嫌弃 就让他跟着你吧 ,需要什么你直接给他说就行 。”杨青说完之后猛咳了几声,玄云道长拍了拍他的背:“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你也不要太担心 。”
从城主府出来后李晚宁问面色更加凝重的玄云道长:“道长可是知道此病的来历 ?”
“果然瞒不过你呀 ,此病十年前我曾在一个村庄里见过 ,当地村民称之为化蝶症。”玄云道长和李晚宁并排走着,他们要去查看百姓的情况。
杨渊辰跟上来问:“是不是那个化蝶症?就是化蝶症得病时间越久就会在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蝴蝶,使其看不见蝴蝶外的世界,当完全看不见时,就会变成一只蝴蝶,毫无意识,解除方法只有让所爱之人讨厌你,甚至恨你,蝴蝶才会消失。”
玄云道长看了杨渊辰一眼:“并不是。”
李晚宁问:“得化蝶症的人都会有什么反应呢?”
玄云道长道:“得此病的人高烧不退还会体寒气虚如同流感一般,手臂和脖子上会出现红疹如同过敏一样,脸上和其他地方会出现铁青色的蝴蝶斑,待到红疹退去便是蝴蝶吸足了人的精血,留下的枯骨会化成数千只飞舞的红色凤尾蝶,尸骨无存呐。”
“这,有应对法子吗?”李晚宁也颇为担忧,此病从未见过,完全不在她的学识范围之内,且以现在的感染速度,只怕要不到五天,整座洛阳城就会成为一座荒城了。
“那个村子里面都不是普通人,他们人人会法术,能控制蝴蝶,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那是蝶骨秘术,不会轻易告诉外人……”玄云道长又道:“听他们说枯骨花是这种凤尾蝶的克星,可是枯骨花只有魔域才有,我们根本去不了。”
“蝶骨秘术?道长说的是什么?”莫泽也走上来问道。
“我不清楚,那应该是一种禁术,那一支蝶骨族用这种禁术控制蝴蝶,结果遭到反噬,无一人幸免于难。”
几人分开去查看百姓情况,莫泽回忆着玄云道长的话,陷入沉思……枯骨花是吗?
一个时辰后,四人聚集:“情况怎么样?”李晚宁紧锁眉头:“很糟糕,西面都是难民,不仅有几十个人感染了化蝶症,一半的人还感染了鼠疫,很是棘手。”
杨渊辰道:“南面的人都没有事。”
莫泽道:“北面一半将士感染了蝶疫,已经有……”话未说完就有一大群蝴蝶朝李晚宁压了下来,莫泽眼疾手快地扑倒李晚宁,李晚宁才没被攻击到,蝴蝶又飞向玄云道长,玄云道长抽出一沓黄符,点燃后扔向蝴蝶,蝴蝶被打中顿时燃烧起来,在空中四散开来。驱赶了蝴蝶,莫泽将李晚宁扶起来:“师父,你怎么样?”
“无碍。”李晚宁站稳后似乎听到了一阵铃铛声,她只当耳旁生了风,继续道:“莫泽,你赶快给百草峰峰主捎信,让他下山协助我们。”
“是!”莫泽去送信了。
玄云道长问李晚宁:“得鼠疫的百姓什么症状?”
李晚宁道:“高热烦渴,咳嗽气急,胸痛,咯血或咯血痰,面红目赤,苔黄舌红紫,脉滑数,是肺鼠疫。”
玄云道长略微思索后道:“生石膏(先煎)60克、大黄15克、知母10克、水牛角(先煎)15克、丹皮10克、赤芍15克、生地30克、黄连10克、黄芩10克、全瓜蒌30克、半夏10克、连翘15克、白茅根30克、仙鹤草30克、三七粉(冲)3克。你按我说的方子尽快将药抓来,我让渊儿去准备煎药,我再去看看百姓情况。”
“是。”
李晚宁去找地方抓药,杨渊辰和玄云道长去为得鼠疫的百姓诊治……
收到信的淑华和清玉很快赶来,李晚宁去了很多药铺都没有抓齐药,有人和她作对一样的将药材铺里的半夏和仙鹤草全部清空,想要凑齐药材除非自己去找。
李晚宁问就近百姓借了背篓和锄头,联系上莫泽让莫泽那边借了几个麻袋。李晚宁将先凑齐的药材送回去并向玄云道长说明情况后在城外的十里坡跟莫泽汇合。
半晚时分终于找齐了药材,回城途中李晚宁又听到了那阵铃铛声:“莫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师父是太累了吗?”莫泽接过李晚宁的锄头放进自己背后的背篓里:“师父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李晚宁勾了勾唇角:“快……”突然眼前一黑,李晚宁向旁边倒了下去,背篓里的药材也撒了一片。
“师父!”莫泽忙放下背篓去扶李晚宁:“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师父醒醒,师父醒醒。”
在莫泽的努力摇晃下李晚宁悠悠转醒,脑海里一阵刺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脑子里浮现,她被铁链拴着悬在黑暗的地牢里,面前的人吩咐道:“把她的指甲拔了……”
“师父。”
听到莫泽的声音,李晚宁才清醒一点:“药材呢?”
“药材都在这儿,师父你怎么了?”莫泽焦急地问。
李晚宁摇头,或许是有点累了。
莫泽搜了搜身上,没有可以收纳药材的空间戒指:“师父,你会收纳东西的法术吗?”李晚宁念了几句口诀,地上的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卷曲,莫泽将药材收集到一个口袋里:“我扶你。”
“好。”李晚宁头晕的厉害,也不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忙了几几个时辰终于控制住瘟疫的漫延,李晚宁和杨渊辰一人靠着一根柱子坐在地上休息,难民营上方设有结界凤尾蝶飞不进来。
“师父!” 莫泽远远地朝李晚宁招手,怀里还抱着一束黑色的东西,待莫泽跑过来停在李晚宁面前李晚宁终于看清莫泽怀里是一束花,通体紫黑色,花的形状像莲花托着石蒜花,散发着难闻的尸臭味。
“这是什么?”李晚宁从未见过这花,莫泽兴奋地指着山对面:“师父,那边有一片乱葬岗,上面有好多枯骨花。”
“你竟认识这枯骨花?”
“弟子没见过这花,是玄云道长给弟子画了个样子,弟子比着这画找的,应该错不了!”莫泽放下花从袖子里拿出画给李晚宁看,李晚宁展开画看了看:“你将这花给道长看看,然后和玉辰将剩余的药材都搬到仓库去,我还要去给大家送药。”
李晚宁交代完莫泽叫上杨渊辰继续去煎药……
忙完已经是后半夜,杨玉辰在城主府给她们准备了厢房,李晚宁睡不着,索性坐在院子里赏月。莫泽睡的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音乐声,爬起来顺着声源找去,李晚宁坐在一块石头上,那音乐声竟然是她手中的树叶发出的,婉转悠长的声音伴着清冷月光,白衣随风微微飘动……
“莫泽?”李晚宁转过来看着他:“吵到你了啊。”
莫泽笑着走过去:“没有,师父会这个?”
李晚宁甩了甩手中的一串树叶:“很久以前跟苗疆的老伯学的。”
“说到这个,我也会苗疆的一种乐器,师父想不想听?”
莫泽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片炫耀般晃了晃,李晚宁笑着调侃莫泽:“这可是苗疆姑娘送情郎的东西,这是又俘获了哪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芳心啊?”
莫泽道:“是一位老婆婆给我的,才不是什么小姑娘……”
李晚宁:“害羞啦?”
莫泽被说红了脸:“你只管听就是了。”
李晚宁点头,认真地等着他表演,莫泽将口弦放到唇边吹奏起来,内心感慨:他今生想俘获芳心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已啊。
“师父,我……”一曲毕,莫泽抬头看着李晚宁有些犹豫和不知所措,李晚宁屈起一条腿手肘放在膝盖上面,好奇地将下巴抵在手掌心里:“你说,我不生气。”
莫泽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
“我不信。”
“你师父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啊?”
“那,那你先把寒殇给我,我怕你又拿寒殇抽我,我,我打不过寒殇。”
“说得好像没有寒殇鞭就收拾不了你一样。”李晚宁差点被气笑,莫泽理直气壮地说道:“其实师父你就是法器比我厉害,真比基本功不一定能打赢我。”
“不扯这个,说说到底什么事儿。”
“就是,只有你和我的时候,我可以叫师父的闺名吗?”莫泽问,李晚宁瞪了他一眼,莫泽委屈地耷拉着脑袋,似乎声音都带着点委屈的抽泣:“我能感觉到,明明师父也是喜欢我的,怎么总是逃避现实呢?”
李晚宁扶额,怎么又聊到这个问题上了:“这个,我怎么跟你说啊,我是你师父明白吗?你才19岁,懂什么是喜欢啊,或许你对我就是一种崇拜,把我当做信仰什么的。”
“不是的,我真的喜欢你,想和你白头偕老的喜欢,我……唔唔唔!”
“停停停停!”李晚宁忙捂住莫泽的嘴:“闭嘴,你听我说,听我说。”
李晚宁一字一句地说道:“首先,我可能是有一点喜欢你,其次,我对男女情爱的认识还没一个刚及笄的孩子多,然后,你知道你师父是修炼无情道的,修炼无情道要清心寡欲,而且只有无情道能最快提升我的修为,一但有了私情修为必定毁于一旦。还有,我,要修炼,要守护苍州安危,我不能只顾儿女私情让苍州几千万人给我陪葬吧?最后,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应该支持我,和我一起守护苍州,保护我们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一味纠结我到底喜不喜欢你,我承不承认我喜欢你,给我添堵,懂吗?”
在李晚宁的洗脑下莫泽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李晚宁继续道:“最后的最后,我们共同的目标是保护苍州,悬壶济世,云游天下,而不是守着玉宁峰你侬我侬,听懂没有?”莫泽疯狂点头,李晚宁松开手欣慰地回房休息去了,莫泽大喘气,差点被他家师父捂死。
回想李晚宁的话,总觉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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