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年（完）

直到下车沈卿辰的手都没松开。

杨柳停好车，来还钥匙，沈卿辰在平台给了两百块钱的打赏，跟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杨柳看着跟之前判若两人的男人，目光流转到一旁的江柔身上，心中泻了口气，笑着回道：“你们也是，新年快乐。”转身骑着自己的小车远去。

到门口，沈卿辰接着醉意斜靠在她家门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柔。

江柔握着门把手，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软声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沈卿辰懒洋洋地嗯了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身子却不动，只看着她，神色晦暗，似暴风雨前夕的压抑。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呼吸里带着红酒的醇香，低沉地叫了声：“柔柔。”

他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眼里满是克制，全身都叫嚣着想贴近她，可他偏偏不动，掌心都掐出了月牙。

江柔垂着头，眼睫毛颤了颤，好半天才扬起脸，看着他，往前踏出一小步，双手慢慢环上男人劲瘦的腰。

紧接着她就被禁锢在男人厚实的怀抱里，他抱得很紧，江柔都觉出几分痛，但耳边心脏跳动得很剧烈，砰砰砰，一声一声似能震碎她的耳膜，她安静听着，竟有几分久违的悸动。

她好像终于找回十年前的感觉，又似乎有些不同，江柔说不出来，只是很安心。

沈卿辰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力道了，他恨不得把江柔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他仿佛抱着的不是真人，而是镌刻在他心里十年的旧梦幻影，抓实了，才能真切感受到存在，不会再在梦醒时分消散。

他克制着颤抖地低下头在江柔额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江柔终于开了口，问：“要进去吗？”

沈卿辰眼皮跳了跳，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半梦半醒似的，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江柔没再说话，拉着他的手，轻轻一带，人就跟着进屋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柔软的嘴唇泛着湿气的吐息已经贴了上来。

刹那间，沈卿辰的脑子炸开了花。

他们在黑暗中接吻，静悄悄的，只有黏腻的水渍声，沈卿辰失了控，呼吸急促滚烫，胸膛燃起熊熊烈火，烧得他理智全无。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潮湿闷热的夏天，呼哧呼哧的风扇声，白腻的肌肤，艳红的指甲，汗水夹杂着愉悦的兴奋，让人头晕目眩，神魂颠倒，颠倒神魂。

两人在门口做了些不可言说的事，黑黝黝的，只有屋外透进些昏暗的路灯，谁都没开灯，沈卿辰直接抱着人去了浴室。

浴缸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浴室开着浴霸，花洒还喷着水，两人湿漉漉地躺在浴缸里，沈卿辰摩挲着她的后背，太瘦了，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肋骨分明。

沈卿辰心疼，又有些踏实，仿佛多年前被人取走的那根肋骨终于又嵌回来了，心脏不再空空荡荡。

他嗓音暗哑，低声说：“对不起。”

也不知道在道什么歉。

他有什么错呢？他没有错。

江柔沉默不语，转身仰头去亲他的下巴，撑着他的大腿，往上亲，chiluoluo地皮贴着皮。

两人挤在江柔一米五的小床上，他看着江柔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闭上眼睛。

半夜，又惊醒，直到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才慢慢平静。

一晚上沈卿辰都没睡好，一闭眼就是十年前，梦见他醒来的早上，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就像他被掏空的心，风簌簌地吹，冷得发颤。

翌日。

年三十。

沈卿辰要带江柔回家，她有些抵触。

沈卿辰说：“想去就去，不用勉强。”但眼底还是藏着失落。

江柔低着头，捏了捏他的指尖，反复问：“你家里人能接受我吗？”

“我拿了沈阿姨的钱。”

沈卿辰握着她向来冰凉的手，就听见她又说：“我骗了你的感情，骗了你家里的钱，那么坏，你爸爸妈妈不会喜欢我的。”

沈卿辰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想骗我感情的人那么多，想骗我家钱的那么多，为什么就你成功了呢？你想过吗，江柔？”

江柔眼神懵懂地看着他，摇摇头。

“小傻瓜，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愿意啊，我愿意被你骗的。”她还是太单纯，不懂他这个阶层的人有多么恶劣虚伪狡诈，她那点手段根本拿不出手。

“我有没有说过，江柔，我爱你。”

已经是成熟男人的沈卿辰目光清亮，身姿挺拔，明朗的阳光勾勒出他清俊的眉眼，暖黄的日光下连眼神都很温柔。

周遭人流不息，她躲进他温暖的怀抱里，耳边是他温柔的嗓音，他说：“不要怕，一切有我，相信我。”

江柔突然被人拉出阴暗潮湿的洞穴，变成一只可以在阳光下肆意飞舞的蝴蝶。

正当她想点头时，身后传来一道久违的沙哑的嗓音。

“江柔，你要跟他走了，那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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