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猫的命值钱吗

其实结果已经比预料的好多了：米兰被停学了一周，作为学校层面上的警告。

虽然她问心无愧，但是好在这个误会没有闹到太大。米兰原本就活得不清不白，所以她也不在乎。至于学校通知不通知她的父母，其实她都已经是无所谓了。他们本身也并不关心她。米兰穿着一袭米白色的长袖睡裙，在开了暖气的屋里走动，将一件件衣物叠好。手指触到了校服，她想起商臻也是穿着同样的衣服，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商臻同样被罚停学一周，米兰感觉这似乎无形之间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她感觉有点傻，刚要将校服收起来，突然门铃响起。

她穿着睡裙去开门，以为是邻居——

说起来，她似乎都没有见过这里的邻居。中国人似乎不是很喜欢问候新朋友，不过正好也省去了米兰的麻烦。她打开门，然后怔住了。

站在门前的，是一个低低戴着贝雷帽的男人。

他浑身被雪淋得浸湿，又透出一股烟味——是上好的烟草的气息。这个人看起来低调而优雅，穿着一身皮衣，锃亮的尖头皮鞋让他和中国的男人区别开来。

米兰倒退了一步，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那人一手掀起贝雷帽，朝她微微笑道：

“还记得我吗？小米兰。”

小米兰。小米兰。

只有他会这样叫她。

米兰的那颗吸血鬼的心脏突突直跳，仅仅一秒之间，她的全部潜力爆发。

她向后退开，猛地将门摔上。

男人向着她紧闭的房门一笑，一边的脸颊歪了歪。

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米兰不用想也知道，他在这里的原因正是因为她。

米兰感觉心跳冲上大脑，让她眩晕。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安全了。他会砸开门的。运气不好的话，没有人会管她。那么她就会重蹈覆辙。她倚在门上，浑身颤抖。她打开手机，想到这里的政府是没有权力管理外籍的吸血鬼的，她明白自己只有一个选项：她手机里有男老师办公室的电话。

怀着碰运气的心理，她呼吸急促地拨通电话。

外面的人在扭动门把手，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幸好，电话只响了短短的一声，便被人接起。

“救我！”她沙哑着嗓子道，“请救救我！不管你是谁，救我——”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秒。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你是米兰吗？”

米兰的泪水瞬间涌出来：“商臻！”

她顾不得想为何电话那端是他，想要说话，却发出一串呜咽。

“救我......”

“——你在哪里？”

商臻的声音很冷静，问题也很简短。

“在宿舍......”

“好的。”对方微微一顿，接着道，“等我。”

米兰哭着想再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有力地挂掉了。

雷登·诺西是只吸血鬼，这也就意味着他有足够力气拧开这道由人类制作的小小门锁，但是他没有。他听到了那个小女孩——他的小米兰——在屋里求救，于是他有些好奇她找来的会是谁。从米兰小时候开始，她的羞怯和懦弱就导致她只有他一个可以倚赖的人。而他也允许有别人。他想静静地等那个人来。他一向都很有耐心。

大概也就只有两分钟。

很奇怪，雷登甚至没有听到声音，就看见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个身影不过是邻居家的孩子。但是仅几秒他便感觉出不同来：这绝对不是随便的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在黄昏的黑暗中站定，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上面还沾着冰冷的雪花。他将已经湿透的头发一甩，露出了纤细的、尚且有几分稚嫩的面孔来。

雷登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听不到声音：

“你是只小猫妖。”他微笑了，“谁让你来的？”

孩子冷冽的面庞抬了抬，不准备说话。

杀意在他眼眸里蔓延开来——小孩子所拥有的杀意往往是最纯粹、最暴露的。只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上，雷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杀意。和他之前见过的相比，简直令吸血鬼热血沸腾。雷登知道这孩子就是那个人了。是他的小米兰叫她来的。“猫妖，”他笑道，裸露出雪白尖利的吸血鬼成年牙齿，“告诉我，你的命值多少钱？”

阴影在孩子的头顶展开——那是一双无声地立起来的猫耳。纯黑色中间参杂着一簇白毛，是只很漂亮的三花猫。他的一双黑棕色眸珠定定看向他，里面满是晶体一般的凌厉光芒：

“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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