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剧组吃完晚饭回到酒店，严继走到自己房门口正要找房卡开门，铃声倏然响了起来，他将本子夹在胳膊中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金佩怡的电话。

严继的表姐，很早就来了内地发展，当红小花的行列。现下电话都不用接，一猜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听筒里的声音很是淡然，又夹杂着一点微妙的别扭，“小严小严小严，问你个事，你今天在片场，有没有见到孙潋？”

听到金佩怡对孙潋的称呼还是大名，严继心想，得，还没和好。

她们两个是恋人关系，孙潋打包进组前几天不知因为什么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但是还要暗戳戳打听对方最近吃得怎么样心情好不好。

严继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传声筒。

“没在，还不到妙妙姐的戏份呢，实在不行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你去找她？”

拒绝得飞快：“我才不要！”

“入住酒店那天我见她来着，她问你了，但是我忘了跟你说。”

金佩怡正坐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化妆，去参加一项商业活动主办方准备的晚宴，边画眼线边跟严继打电话，悬着的眼线笔随即顿了一顿，“问我什么了？”

严继回想了几秒：“噢，问你是不是还在闹脾气。”

“你怎么说？”

“我说是，她就笑了。”

“……”

金佩怡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经纪人蔡小禧推门而入，“金佩怡，你是要公开出柜了吗？”

她跟电话里说了一声，就摁了挂断继续挑着眼皮画眼线，慢悠悠地哼声，“谁说的。”

蔡小禧过来是因为她和孙潋的名字一起挂在了热搜上，“金佩怡孙潋才是一对吧”。

这两个名字上次挂在同一个词条里还是一个月前，也是同样的位置，“孙潋红毯艳压金佩怡”。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参加这个节目，还有你那个采访，为什么不按稿答？”蔡小禧划拉着手机屏幕说道。

“标准答案太无聊。”

视频里是金佩怡一贯无欲无求的表情，记者问她为什么会选择参加寻找你的讯号。

一档明星恋综。

她抱着一条胳膊支着拿话筒的手，“追求爱情。”

记者为了制造话题趁热追着问网友认为她跟男嘉宾没什么火花，反而和孙潋走在一起更有cp感，对此她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稿子里的问题，一旁的助理工作人员就适时地结束掉了采访，没成想金佩怡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还是回答了那个问题。

“很意外，也很期待，大家多支持节目，谢谢。”

十分官方，又不那么官方的表达。

对此蔡小禧很是无奈，“再说你当时录节目的时候不能收着点嘛，要和孙潋装不熟，懂吗？”

金佩怡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咦，我现在就是和她不熟！她居然还不哄我！她钓鱼！”

“感情问题我不评价。”

涂完口红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底妆上了浅浅的一层，简单的低马尾松垮地扎在脑后，金佩怡满意地挑了个眉，“好啦，可以出发了。”

“等等。”蔡小禧惊讶地看见她起身时露出的鞋子，“你就穿双平底鞋去参加晚宴？”

要不是场合要求为表尊重，她甚至不想穿这身晚礼服，“踩高跟鞋我就一米八了，我可不想一整晚都俯视大家脱发的头顶。”

蔡小禧：“……”

另一边严继还在自己房门口立着，浑身上下翻来覆去找了个遍，房卡不翼而飞。

给程梨梨发微信：“你有留心我的房卡吗？”

正在吃夜宵的程梨梨一拍脑门猛然想起来，“不好意思严哥，今天化妆的时候房卡掉出来，我捡起来，然后好像落在化妆间了……”

“你怎么不进去？”

耳旁传来清润的男声，严继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目光相撞，有如温澜潮生，云霞过境。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他抿了抿唇，“房卡好像忘在剧组了。”

陈择星唔一声，“那，来我这儿呆会儿？”

鬼使神差的，严继就又去喝茶了。

陈择星边脱外套边开了灯，“你随便坐会儿，我得去冲个澡，跑完步一身汗怪难受的。”

“嗯嗯。”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起来，严继慢慢坐回沙发上，视线落在浴室的门，感觉也不太能坐得住，又起身走去阳台呼了口气。

酒店对岸的霓虹交错映在江面上，轻缓的夜风似乎能穿透玻璃拂过人耳畔来。

十几分钟后陈择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那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面，袖口挽起，搁在西裤口袋露出的手背上有清晰的青色血管。

出声喊他，“严继？”

严继乍而回神，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看了好几眼，“这么快。”

陈择星下身裹了条浴巾，周身还笼着层氤氲的水汽，擦着头发道：“是啊，就简单冲一下。”

他下意识问：“择星，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跟谁学的？”陈择星不由得挑了挑眉。

严继摸摸后脑勺，没觉得哪里不对：“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啊，还会慢镜头，让我帮你吧。”

“额……”

还是把吹风机递给了严继，他单膝跪在床沿上靠近陈择星，轻轻拨下开关。

近距离看到人手背凸出的指骨，头发间都痒痒的，陈择星垂下眼睑，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要试试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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