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就是个好高冷的人。
男人立在酒店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上抽烟,一边单手敲击着手机,烟雾朦胧了他的侧脸,立体精妙的五官在其中若隐若现。
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疏离且清冷,像大漠荒原的天际悬挂着的月亮,漾着清冽的光辉。
严继靠在自己门框上远远地望着那个身影出神,似有所感。
是即将要和他共同度过三个月剧组生活的对手戏演员,陈择星。剧本围读会的时候见过,没有过多交流,最大的印象是不爱说话,对谁都很有礼貌。
即将开拍的第一场戏,床戏,严继刚刚又仔细阅读了一遍剧本,这场戏上来就直接上了高速。
但他们两个人不熟,完全不熟。
这种赤身裸体肌肤相贴的大尺度亲密戏码很有难度,总归有些不自在,反正他放不开,他看到剧本时人都懵了。
怎么也应该先增进一下关系拉近一下距离才行,严继呼了呼气,合上房间门捧着本子朝陈择星走了过去。
“你好,择星。”
一个清润的声音从头顶倾泻下来,带着广东口音的并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择星两个字倒是念得标准,字正腔圆的。
陈择星恍然抬头,赶忙垂下夹着烟的手回了个招呼,“你好,有事吗?”
没什么表情。
“那个,我国语不是很好,有些字的发音拿不太准,可以请你跟我对一下戏吗?”严继牵起一个诚挚的笑容,语速很慢。
“没问题,当然可以。”陈择星答应得很痛快,干脆把烟掐熄,引着他往自己房间去,“那你来我这儿吧,方便吗?”
“方便的,谢谢你。”严继微点了点头。
面前的人留着跟剧本里角色设定一样半长不长微卷层次的头发,穿着宽松的无袖上衣,两臂的肌肉轮廓很是结实,有在靠近角色。
严继初步判断,应该不是很难相处。
因为陈择星说话的声音好听,少年气,同时又带着一点发涩的磁性,两种不同的质感相融得很好。
像雨珠落在了屋檐下的釉质瓷器。
进去时严继小心地放轻脚步,跟着陈择星走过玄关,迅速地扫了一眼。
整体布局跟他那边一样,深灰色的墙纸深灰色的沙发,沙发后面的墙上还挂着好几幅印象派画家的画,阳台上两排整齐的衣架,旁边的几盆植物绿意盎然,点缀着整间房屋。
墙角摊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胡乱放置着,全都是十几万起步的奢侈品,名牌配饰,还有些手工定制品。
约摸是还没收拾,对面的大床上还随意丢着好多件衣服。
陈择星捏起桌上的骨瓷杯,又给严继倒了一杯茶水,“有点乱,你随便坐吧。”
“没有没有,谢谢。”
严继轻咂了下,这杯茶感觉比自己屋里的好喝呢。
见人往沙发上一坐就双腿并起腰背挺直,茶水喝了一口就捧回手里,眼睛都不敢乱看的样子,由内而外的紧张快要溢满整个房间了。
陈择星不免心下好笑,“没关系我们还要合作很久呢,你不用拘束,也不用跟我客气,我只是脸长得臭,我不是坏人。”
严继急忙转过头摆手:“啊,没有,我不,我就是……”
一激动喉咙里的普通话如同烫舌。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陈择星愈发想笑,“你是哪儿的人啊?”
“珠海。”
他摸着下巴噢了个音出来,“童星出道的小朋友,某种程度来说我还是看你的戏长大的呢。”
小朋友那三个字的音调跟拨弦儿似的,严继低头去扶平光镜的镜框,不知怎么,下意识作了个吞咽的动作。
渗透在空气里的紧张因子反倒多起来了,陈择星想缓解一下:“你刚上大学是吗?”
严继点点头,“嗯,大一,择星呢?”
“我毕业两年了。”
“看起来还以为跟我一样大呢,原来是哥哥。”
陈择星看着他微微一笑,“按照剧本里,以后我叫你哥哥的机会,多着呢。”
严继顿时窘得不行,如果他没记错,每次这个称呼出现,都是床戏……
感觉越缓解越朝着不可控的奇怪去了,陈择星咳了咳,“那,对台词吧。”
“好的。”
陈择星有在一字一句地认真纠正严继每个字的发音,他念一句,严继跟一句,忽的抬眼看到对面的人眼神晶亮地看着他,摸了摸脸,“嗯?”
“没事,就是觉得你说出来的像广播里的人,又标准又好听。”
被那样诚挚的眼神瞧得些许不好意思,陈择星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才道,“也不是,我大学是学播音的。”
对上口了。
严继赞叹地拢圆了嘴巴,讲了句广东话出来,“怪不得啊,择星你真棒。”
陈择星没听懂:“啊?”
“我是说,你真棒。”
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简单夸三岁小朋友一样的称赞,陈择星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合上剧本再度咳了咳,“啊,谢谢你。”
摇摇头。
“那,今天先这样。”
“我回去,晚安择星,明天见。”严继起身又朝着人捧起一个笑。
“晚安。”
盯着关上门走出去的背影,以及桌上严继喝过水的杯子,里面的水微微晃动了下,陈择星往后一靠身子,捻了捻自己骨瓷杯的边缘,眸子里若有所思。
好年轻,还是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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