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末两天他们都泡在图书馆里，平时除去早晚自习几乎和高考没有区别。

“咱们可太拼了。”卞成咬了一口面包含含糊糊的说道“据我所知，对面几乎没见几面，进度上肯定不如咱。”

“还是稳着点儿吧”段林说“喏，第三版稿，发到群里了。”

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哪里有问题我再改。”

其实他们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模辩的时候甚至掀起了一个小高潮，每个评委都趋近一致的给票正方，段林心里还是有底的，只要他们配合得宜，把稿子再磨精一些，那就堪称是一骑绝尘！管他江凌岳还是李潮生，那都没在怕的！

比赛的时候就是要狂，比赛的时候不狂什么时候狂。

这时候要的不是平常心，需要的就是胜负心！

直到坐在赛场的时候她还在盘算赢的可能，结果等反方陈词讲完，她就什么心思也没了。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要完。

旁边卞成的脸色也不太好，只对着她咬咬牙，示意她稳住。

江凌岳不愧是江凌岳，从逻辑再到价值的升华，教室里都找不到更好的了，段林觉得他们这次是栽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比分4比5，幸好，不是惨败。

总算是挽回一些颜面。

竞争是残酷的，很多时候并不是只靠努力和毅力就能如愿。

“险胜而已，你们也很厉害！”反方的同学很给面子，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和他们交谈，十分亲切。

反方一辩是段林同班同学，她走过拍了拍她的肩“结束了，哥带你去换换心情？”

段林看了看它，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说一句怼一句”

“哎呀，走走走”那同学亲亲热热的拖他的胳膊“侥幸侥幸罢了。”

这人……段林冲她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她打心底觉得激动，无论什么只要学了就是积累，在你体会不到的任何地方。

只要全心的投入，即使输了也没什么。

天色尚早，社长提议说，不如大家出去浅浅吃一顿，就当团建。

这个提议受到大家的纷纷附议，整个教室里欢呼一片。

“好耶！”

“终于可以不再被食堂支配了！”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就充满了一惊一乍，但凡见到一点和平常不一样的事物就容易哄闹起来。没过多会儿就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乱成一团。程熠非常兴奋跟着人群说笑，注意到段林的视线他回头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起来有点傻。但段林此时心情很好，也没有在意，也冲着他呲呲牙。

学校周围的地势并不平直，长街顺着缓坡蜿蜒而下，大学城是附近唯一繁华的地方，时至傍晚，这里非但不冷清，还热闹非凡。这会儿有不少学生都出来吃晚饭，段林他们正碰上高峰期，最后好不容易空出的一桌让他们加了几个椅子，塞的满满当当。

烟火蒸汽逐渐升腾起来，一群人聊到近十点才散场，结束之后段林和程熠一道往学校走。在美食的浸润下，段林觉得气氛格外好。

街边的晚灯逐一亮了起来，他们肩并肩顺着缓坡往上走，草丛中偶尔可以听到蟋蟀的叫声，梧桐叶的路上，他们走得不紧不慢，过了片刻，段林才开口问道：

“我一直以为辩论的都是一群浪漫主义者”。

“是吗？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参加辩论社。”程熠挑了挑眉毛，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促狭。

“那你呢”段林停下脚步，没有正面回答“你是为了什么？”

夜色中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眸光下移，落在程熠长裤口袋侧面微蜷的瘦长手指上。

“我，我觉得辩论不是简单的为了赢一场比赛，“说到这，程熠的手指蜷了一下，插进了长裤口袋里，他偏着头思考了一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出一个可靠坦荡的回复，

“我们站在那里下轻描淡写或者痛心疾首的讲一个数据，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知识，也许，我是说也许，”讲到这里，程熠少见的郑重了起来，“在某一次辩论中我们可以让大家看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你发现了吗？很少有人在辩论中去关注普通人，因为大家都不屑于当一个普通人，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最多的，最需要关注的恰恰就是普通人，我想，如果能作为一个辩手，坚守自己作为普通人的道德底线和准则，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肩负起的就是相当一部分的社会责任。”

他这段话很长，但是段林一瞬间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定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很伟大。”

“我们很伟大。”程熠同样注视着她。

路灯交汇的夜里，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淡，青年的肩颈仿佛被注入了力量感，风扫其初秋的凉意，星星在茫茫宇宙中熠熠生辉。

时间仿佛停滞，两张年轻的面孔相视而笑：“我们很普通，我们也很伟大。”

我愿以渺小启程，以伟大结尾

社团的事情忙完后，段林才堪堪觉得自己迎来了一个缓冲期，她的步调渐渐变得轻盈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存在一定的规律，在逐一击破的过程中，她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下课铃之后，段林精神饱满的起立收拾课本，她面前的桌子被人敲了敲，程熠提着一杯奶茶放到她的面前：“半糖，加了奶盖。”

“你怎么来了。”段林抬头看他，言辞中是藏不住的惊喜。

“请你喝。”程熠摸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嗯？就这样？”段林看着他，一脸讶然。

“那个……周二下午的篮球赛，你能来……”程熠说了一半又卡了壳“我是说……如果你有空……”他赶紧找补，动作有点儿僵硬。

“能，我会去的。”段林拿起奶茶冲他笑“我很喜欢。”

程熠脸 “噌”的一下涨红了，：“那……我……我等你。”

段林划拉着奶茶的封盖，看着程熠有些仓促的身影，嘿嘿地笑。

怎么办， 好像有被可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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