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压抑

雨势在时间的消逝下越下越大，直到林舒到站也没停下，诺大的雨，让林舒进退两难，她将书包紧紧的护在胸口，冲进了雨暮中，夏天下雨是在A市江南常有的事儿，尽管下雨，但空气中满是燥热，惹得人生厌。

公交站离家不太近，尽管林舒跑的快，身上还是湿了一大片。

几个邻居在小区庭下闲聊，大致的内容都是：“今天谁家的宝宝又出生了”“谁谁谁出轨了”“谁谁谁又被家暴了”聊的总是贴近生活实际的话，但谁都不会伸出援手，这就是人性。

林舒穿过闲聊的人群，不免会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唉，这孩子苦了她，被父母抛弃，自己一个人还要带奶奶，惨喽。”

林舒不会制止，也不会生气，她知道生气和制止都无济于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残酷。

楼道里的灯坏了，林舒只能摸索着上门，可越往上走越黑，林舒有夜盲症，从包里摸出手机想把手电筒打开照亮，按了两下，关机了，林舒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林舒摸黑上楼，钥匙对着锁孔杵了好一会才打会。

林舒进屋，将灯打开，把书包撂客厅在茶桌上，跑进浴室，把淋浴打开冲了个热水澡，洗完澡，林舒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张开来呼吸空气，也很舒服。

林舒洗了澡，从茶桌上拿起书包回到自己的卧室。林舒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就从书包里拿出奥数试卷来做。

写着写着，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在街上的那一幕。

耳边是熟悉的手机的提示铃“八点半了，上班了”林舒为了赚更多的生活费，只好每晚九点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烧烤店兼职，九点大小姐，少爷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这家烧烤店的老板老胡和他的父亲之前是老相好，知道她家里犯难，能帮衬一些的变帮衬了，林舒在这打工，一个月算下来能拿2000块左右，这已经算他们这个年龄兼职工资最高的，他最多也只能帮衬到这了。

*

“老板，来十串烤牛筋”一个黄毛男子说道，与他一起的还有一群中二少年。

“嗯，”林舒算是回应。

林舒走到后厨，拿了一份烤牛筋，放到了黄毛那一桌上。

黄毛搭了搭了眼睛，看清楚面前林舒的长相“小妞，挺漂亮的呀。”

林舒在这打工，像这种话听过的无数遍。

“谢谢您的夸赞”尽管这话大家都知道不是出于真心，林舒出于理性的教养耐着性子回答，心里却在呕吐。

“你们看，这妞还给我说谢谢”黄毛的这句话惹得在座的各位哄堂大笑“这小妞怕是毛都没长齐。”

“黄哥，你不懂，这特么叫清纯”窝在黄毛窝里的一个女生出声到，林舒没想到，一个女生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下三滥。

林舒没打算理，趁正群中二少年开黄腔时走回店，林舒不想惹祸上身，好在这群中二少年有道德意识，没把林舒怎么着。

*

“舒舒，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有3000”老胡把钱递给了林舒。

“叔叔，我工资没那么多”林舒没推脱，这是她应得的。

“唉，舒舒，叔叔的儿子要去北京读书，要走了，这3000块你拿着吧，给你奶奶买点营养品”

“谢谢”林舒没有推脱，因为她确实需要这笔钱。

“嗯，快回去吧，明天开学，早点休息。”

“好。”

林舒把钱放进书包里，跟老胡到了谢，便走了，林舒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十一点半了，公交车也没有了，为了省十几块钱，林挽选择走路。

烧烤店离林舒家不算太远，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林舒一边走，一边想还有多久才能凑到六万块钱给奶奶治病，奶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不能不管她的奶奶，她必须再努力一把，就差那一点了。

另一边，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有那么个耀眼的人，藏在深渊里。

是陈礼。

陈礼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扭头走掉，是偶遇，但也不否定是巧遇。

林舒没有管这个小插曲，还是自己走自己的。

没走一会儿便到了，林舒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轻微的振动，拿出来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舒舒，怎么了，昨天妈妈手机关机了，有什么事吗？林舒自嘲一笑，有什么手机能关机二十四小时，林舒没有拆穿她，只是回了一个：打错电话了。

对面没有再回复，好像料定了她会这么说。

……

“baby，快，舒舒，化学借我抄一抄”林舒的同桌伊贝说道，好像十万火急似的，也对，就是十万火急。

林舒：“嗯，你等会儿我找找。”

“好了吗?林同学?”伊贝只想快点抄，因为他们上的是全市最严格的一中，在作业这方面看的尤其重要，没做假期作业是会被受处分的。

“好了。”

“舒舒，你最好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伊贝现在只顾着抄作业，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林舒，林舒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伊贝撇了撇嘴道。

林舒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因为伊贝没有看她又怎么知道她会笑。

“没什么，好好做，不会的我给你讲。”林舒回。

伊贝：“么么哒，你最好了！”

林舒：“别贫嘴，我不吃你这套。”

伊贝：“知道了，哦，我想起件事。”

林舒：“什么？”

“刚刚你没来的时候，老班叫我看见你来了就叫你过去。”

“有什么事吗？”林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也只是一丝。

“不知道，你快去，等会儿老班看见我没有叫你过去，肯定得活扒我一层皮，老班的语气有点严肃，估计是有什么正事。”

“有那么严重吗？”林舒感叹。

“嗯嗯，你快去。”

“好。”

*

“刘老师，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舒舒，你是化学科代表，等一会儿去收班里的化学作业，顺便帮我检查一下，查出来些没写的或者是乱写的，把他给我揪出来，还有，化学比赛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了，你和抚苏好好准备。”

黎抚苏是林舒的同学，也是常年一中的年级第一，有她林舒常常是第二，但林舒从不在意。

林舒：“贝贝，还有多久，老班要收作业了。”

伊贝：“快了，宝，先去收别人的。”

林舒点了点头。

“林，化学比赛准备的怎么样？”黎抚苏叫住了林舒，黎抚苏虽然是从美国移民来的，但理科这方面一点也不差。

“还好。”

“嗯，那加油。”

林舒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挨个去收化学作业了。

“贝贝，好了没?”林舒依旧很温和。

“好了，拿去吧，好了，不开玩笑了化学实验和奥数考试准备的怎样了？”

“还行，不算差。”

“舒舒，你那还叫差呀，加油，一中就靠你了。”

林舒笑了笑：“嘴贫，我去交作业”

“嗯，知道你忙，去吧，下课厕所?”

“嗯嗯，知道了。”

林舒在座位上简单的翻阅他们做的作业，她不太想得罪这群千金公子哥们，A市一中并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能进来，成绩不好的一般家里都有些闲钱，要么就是以高分考进来的，林舒属于第二类，无一例外。

林舒抱着作业去办公室了，暑假作业本来就特别多，更别提化学了，是老班亲自布置的一人七套试卷，外加两本练习册，放假，拿到作业的同学一阵哀嚎。

林舒身高162在他们这群高中生中个子算是不错的，但林挽从小就瘦，吃再多也是那个样子，所以162就只能配林舒72斤，抱着一大摞作业还是有点吃力，但林舒不想麻烦别人，只能自己艰难的走，刚开始一切都顺利，直到走到楼梯口“啪”的一声，一摞书全部掉落，莫名的压抑。

林舒刚想开口道歉，就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是陈礼，显然，陈礼也看到了她，但陈礼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暴了声粗口。

“对不起。”

陈礼看向始作俑者“下次走路长点眼睛。”说完便走，言语中没有嘲讽，只是提醒。

“嗯，抱歉”

林舒小声的说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林舒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动了一下，明明自己的心早已死寂，林舒没有时间想太多，便弯腰蹲下捡书。

“老师，这是作业。”

“嗯，放哪就行。”

林舒放下之后就走了，她在想，再找一份什么样的兼职，就连她和伊贝去上厕所都没有心情，但还是笑脸盈盈，是出于真心，但没有那份心来想，她必须为生计想办法，还有奶奶得病，不能拖了……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每个人都得带上面具，因为摘下面具像小丑，很滑稽，林舒其实没想那么多，小丑就小丑吧，生活需要没得选择。

林舒的这份沉默一直到校门口，伊贝才发现她不对劲。

“咋了，今天没在状态。”

“我在想兼职的事，之前的那家烧烤店老板要走了，今天疏忽了你抱歉。”

“没，关心你，别倒打一耙啊～”

“诶，我表哥的网吧需要一个兼职，去不去？”

“干什么？”

“傻瓜，就是看店呀！”

“行，那你帮我留意一下，谢谢。”

“就我俩这关系还需要谢吗。”

“但还是得谢谢你呀。”

“这还差不多，先走了。”

“嗯。”

林舒刚出校门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有一个人往车上走。

——陈礼

陈礼上车不知道向哪望了一眼，但视线正好与林舒粘和，哪怕只是一秒。

第二次，今天的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2到3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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