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舅舅给我打电话了——”妈妈漫不经心的夹着碗里的菜一点点咀嚼着。

这一句话对于葵来说宛如千斤顶一样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此羞耻的心情蔓延全身让葵无法呼吸。

他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捧着的碗变得非常的紧绷，脸上的潮红就像一只刚从热水里捞出的虾一般如此灼热。

“听着，阿葵，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作为一个男人来看待了，从现在开始你以后谈了女朋友，如果没有打算跟对方结婚就不要碰对方，更不要在结婚前让女孩怀孕...”

妈妈边吃边跟葵这样说着，自从离婚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女强人，要把自己的家顶起来要把孩子照顾起来自己不得不的变得非常的严厉，由于在儿子五年级的时候自己就离了婚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有时候还喝的烂醉，葵从小就学会了照顾妈妈。

但就是因为这样两个人的交流非常的少，母亲也觉得很愧疚与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沟通语气就变得越来越冷漠。

“可...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怀孕...”葵支支吾吾的从嘴里说来了这句话让妈妈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

“嗯？你舅舅没跟你说吗。”

“他...只告诉我该怎么解决。”

学校应该都有讲，可能这孩子又上课画画了，没有听...哎...这孩子感觉对感情封闭该怎么找对象啊...以后

妈妈在饭后跟葵详细的讲解了一下人体构造和引起性兴奋的原因，以及女生怀孕生产的一个过程。

葵感到非常的疑惑，男生就一定要喜欢女生和女生生孩子吗，虽然知道和男人生不出孩子，但不代表性取向只有一个方向吧。

葵从小不仅喜欢画画还看了很多有关艺术史的书籍，以及观看了很多不同时期的艺术画作所以他内心深处对于取向的概念比一般人开放的多。

而他最爱看的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便是一位很杰出的神，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但由于是私生子被赫拉从中作梗很小就过上了漂泊的生活。

他就是在希腊神话中喜欢同性的神。

所以在葵的概念中只要是喜欢应该就是和性别没有关系的。

但他这一观念从来没有跟母亲讲过。

“喜欢...是一定要看性别的吗...”葵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妈妈手中的茶杯顿时停顿了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喜欢，是不一定看性别的。”妈妈这样笑着说着。

葵的妈妈是个强大而又美丽的人，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出众的容貌被星探找到过多次，但由于她对演戏不感兴趣一直就没有答应，她热爱的向往的其实也是画画，她最喜欢的就是西方的油画。

不同时期的油画作品诠释着那个年代动荡不安的社会和王族斗争，通过那个年代的画师用写实的方式将一幕幕场面很好的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这让葵的妈妈无比的向往。

她得油画作品也被北京的美院看中想要收入到学校之中给学生做榜样和展览，还能够给她提供非常好的学习环境。

但她出生在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对于西画的这种裸露身体的做法让她的父母迟迟接受不了，逼着她选择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专业——护士。

像护士老师公务员这种职业一致得到了中国式家长的好评，妈妈在原生家庭的威胁下被迫选择了葵的爸爸作为丈夫，一个所谓的老实又死板的人。

葵的妈妈原本以为结了婚丈夫能够接受自己的艺术追求，谁知道自己父母选择的男人和他们一样不能够接受自己画...

直到小葵的出生，发现了他遗传了妈妈的画画天赋，这一度让爸爸感到了不满，自己的儿子却完全不像自己还一度惹来他的猜忌和怀疑...直到葵查出了自闭症...

他不担当不作为的本质暴露无遗，妈妈不想让葵再像自己一样过自己一样惨淡的人生便选择了离婚，让葵拿着画笔任由他怎么画都可以。

“妈妈...你真的很不一样。”这是长这么大以来小葵第一次这样跟自己说话。

葵小时候因为自卑症的原因很少说话，长大了也没有怎么跟妈妈说过话，这句话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其实葵早就在上初一的时候好的差不多了，葵的症状并不严重发现的及时治疗的也及时葵其实已经能够和其他人正常交流只是他还是不愿意说话。

“妈妈你怎么哭了...”

“没事...只是有点想你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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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内——

今天二班和四班的体育课撞了，在同一个操场上看见了四个队列。

四班的女生在窃窃私语谈论着月辉的容貌和身材。

月辉的妥妥的肌肉男身材，虽然不能和健身房那些教练那么夸张但绝对是那种非常美型的身材，纤瘦的腰让女生们总是不停的尖叫。

葵因为个子高总是站在最后排，所以说他不用像女生那样踮起脚尖也能看得见月辉的身影。

白化病人比较特殊皮肤脆弱不能够受到强光的照射，月辉不想搞特殊所以每次体育课自己都必须是长袖长裤带着遮阳帽，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气都是这样的穿着。

因为两个班碰到了一起，在让学生做完了基础的体能训练后两个班就纷纷解散自由活动了，很显然四班的女生都凑到了月辉的身边。

但月辉却毫无表情的喝着水，看都不看这些女生一眼，冷若冰霜的眼神让这些女生欲罢不能，白化病的皮肤再加上冷漠的性格宛如那冰雪世界的王子一般...

葵也被月辉的容貌吸引，站在女生队伍的后面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有靠近他呢...他是这样的...耀眼...

“哎～你帽子不错嘛～借我带带。”四班的两个差生故意过来找茬，拿走了月辉的帽子。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了他的脸上，只是一瞬间葵仿佛看见了他皮肤上的血管。

“还给我...就现在。别逼我动手。”月辉站起身来自己的身高碾压对方一头，拽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想要——你就来拿啊！”拿帽子的男生瞬间把帽子扔了出去月辉身后的男生抢先了一步。

曾经跟月辉关系好的人此刻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这两位在学校里面算是校混混跟校外的社会人士勾勾搭搭，谁都不想惹上这个麻烦就都纷纷退开了。

眼见月辉的皮肤开始泛红，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皮肤被晒伤将很难好转。

“唰——”葵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脸上。

“帽子拿来。”葵径直走向那个拿帽子的人眼前，怒目而视的瞪着他。

那隐藏在头发下的双眼只要对视上就让人不寒而栗。但小混混也不是一般人物就喜欢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喂，大家看啊，小哑巴说话了哈哈哈哈哈。”另一个混混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知道葵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拧了一个圈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做出了一个警察擒拿小偷的动作。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小混混直拍他的手表示投降葵这才放开了他。

班里的同学在一旁窃窃私语，小哑巴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他从未说过话，离谱的是很多时候他都把写字板带在身边如果需要他说话他都会写在上面。

但最近都没有看见他带在身上，有人跟他说话交作业他也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

这次居然出面帮月辉，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

有的同学说之前小哑巴也被他俩欺负过所以为了报仇。

有的同学说做的太过分纯打抱不平。

有的同学说月辉拉拢了小哑巴作为自己的跟班给了很多的好处，所以才为自己出头。

什么言论都有，月辉听到了也未说话，只是任由葵的衣服在他的头上带着。

一股茉莉花的香味，这个画画很恶心的男生身上虽然总是五彩斑斓的但是衣服却没有一点汗臭味却格外的干净...

月辉轻轻的嗅了一下，淡淡的香味让他因为帽子被抢而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些。

“帽子拿来——”葵这样伸手，后面的小混混示意给他，拿帽子的人一脸不耐烦的把帽子甩到了他的脸上，掉落在了地上后愤愤的离开。

这些女生见小混混走后才贴上来关心。

“月辉同学你没事吧～刚才的人太粗鲁了——真是的～”

“月辉同学，小哑巴的衣服不要带在身上哦，以免惹了晦气。”

葵将帽子递给月辉后自己想要转身离开。

“喂——你！”月辉喊住了他。

“你陪我去一趟医务室...我的脸有些疼。”

“喂喂，干嘛不让我们陪你去。”月辉身边的三个死党分别凑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用了...”月辉对人一直这样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和班里的人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因为他身边常常围绕着女生靠近他脱单的几率比较大，所以这三个男生在受到了月辉冷眼多次后还是死皮赖脸的，所以月辉也觉得不好拒绝就一直和他们三个关系保持的也不错。

不过是逢场朋友，刚才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咚咚...咚咚”

葵的心脏就没有停止过，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不敢靠近又不想远离。

“喂——你帮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从我这获得什么。”月辉到楼梯的拐角处把葵摁在了墙上，眼神冰冷的看着葵。

壁咚——这也太近了...心脏要裂了...

近距离观看美人的眼睛，那蓝色的瞳孔宛如一汪清水一般的透彻。

那浓密的长睫毛像白孔雀的尾巴一般的美丽，上面挂着由于出汗生出的汗珠，这是艺术啊...近焦艺术啊——

葵内心深处这样感叹着，但也躲闪着回避着他的眼睛，不停的咽着口水手上的汗液让他的紧张提升到了极点。

从小到大靠近我的人不是为了让我帮忙泡女生，就是要我照片去网上泡妞，这个四眼眼镜男到底什么目的，难道他看上哪个女生了？不过话说回来大男生还烫个卷儿跟顶了个鸡窝一样...

“啊，算了。我能指望这一个小哑巴跟我说什么呢。我自己去了。你回去吧——”

“我...我...我不是哑巴！”葵鼓起勇气跟月辉说着这句话。

“啊～so～那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说话...是因为有点讨厌我自己...因为讨厌我自己...所以讨厌人类...”

“哈？你自己不就是人类吗？”

“对...所以我讨厌我自己。”

等等等等，这个人脑子逻辑好奇怪因为讨厌自己所以讨厌人类，那其他人有没有招他他讨厌人家干什么...

“我帮你是不想看见你受伤...”

“嗯？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伤？”

“白化病人皮肤不能够受到强烈的阳光照射，如果被阳光照射皮肤就会晒伤，而且视力也会降低。”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白化病人了，就特意去...网上查了一下。”

月辉听到这句话后愣了半天，从小到大自己的白化病受到了不少的恶言恶语，自己小时候也被像躲瘟疫一样的小朋友都躲开不跟自己玩，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被一个人注视着关心着自己，这是从未有过的。

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世界对他来说总是充满恶意的，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接受着世界的恶意并且努力变得更好去驳回那些人最初的偏见。

但眼前的这个人却为了自己能去网上查阅资料并且帮了自己。

怎么办，我想和这个人成为朋友，虽然他是个很怪异的人，但我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不到恶意，但这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如此灼热，让我的心也变得躁动了呢。

“嗯，谢谢你。你还是回去吧...”月辉不知道自己这股情绪从何而来找不到也摸不着...

“嗯...”葵有些失落的转身离开。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月辉站在楼梯上探头询问着。

“我叫葵——”

那一瞬间随着风的摆动，被吹起的头发下绽放了少年的笑容，是那样的干净而又纯净的笑容，宛如一缕春风流入了他的心弦中拨弄着动人的符号。

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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