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不像何其琛的温和,可以说的上有点沉闷。
可就是说不出的好听。
不是刻意压低的,像闷热的阴天洒下丝丝缕缕清爽的小雨。
清润的,疲倦的,挑逗的,随性的。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
“繁哥。”赵宇豪赶紧拉着田宏韩宁一众兄弟起来,使眼色让他们想办法缓和缓和气氛。
田宏是刚才逗林狸最欢的那个,留着板寸,一脸凶相,颈后还有纹身,现在却傻站着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猪队友。
赵宇豪暗暗吐槽,过去揽住许繁的肩膀,带着点哄人的语气,商量似的凑到他耳边。
“繁哥,这是新来的转校生,琛哥挺喜欢……”
许繁头发没有何其琛的长,却也留到了颈后,颜色很深,发尾挑染了冰蓝色,惹眼的颜色在他头上也没那么引人注意。
因为看到他的人只会注意他的脸。”
带点攻击性的长相,鼻梁到下巴的折线过分锐利漂亮,嘴唇薄得狠,还带了唇钉。
但那双眼睛呢。
眼型偏杏仁,眼尾却张扬的吊上去,不凶,反带着点乖巧温润的感觉。
瞳仁颜色也深,一眼望不到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吊儿郎当的纯黑宽松长T,嚣张的印着几个骷髅头,和他颈上挂着的锁骨链同款的。
不伦不类的破洞裤,这人穿上出奇好看。
好高啊。
林狸震惊的抬头看他。
她原以为何其琛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这个“繁哥”比他还要高一点。
没想到南方人也有那么高个的……
何其琛脸又黑了几个度。
许繁对上林狸那双清丽的眼睛,有几分愣神,火气竟然消了不少。
他斜睨着赵宇豪,眉眼间带上几分邪气。
“耗子,我不发疯,我要归位。”
赵宇豪迟疑着还是拦住他,“繁哥,琛哥也是为了你好才……”
“我他妈……我再说一遍,老子要回位。”许繁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直接跨过几排桌子,踩着田宏的桌子进了座位,都没叫林狸起来。
到了位子上,许繁靠在窗边,叼着根棒棒糖含含糊糊的看着何其琛说:
“何大少,我建议你实在没事闲得慌就去你爹常去的会所找几个小姐玩玩,别一天天净找我事行吗?”
林狸弱弱的趴下,有点怕的开口:“你好,繁哥,咱俩换个位吧。”
女孩子的嗓音甜软小声,很悦耳。
但许繁看了她一眼,继续翘着二郎腿不动弹。
半晌,他才慢慢悠悠开口:“不行。”
“你要走了,他不直接来干我了?”
少年懒洋洋的,仰头笑着看她,又野又帅。
何其琛不恼,依旧笑着看他。
“许少,我不是故意挑拨,主要是不想看你堕落啊。”
说到这,他顿了顿,朝门口深深看了眼,接着说。
“我不会因为楚茗茶就和你反目成仇的,但那女的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繁低头轻笑两声。
“我当时泡到她,就用了三个包。”
“说是什么……清高女神是吧。”何以琛自己都笑了。
年级倒数的混混捞女,怎么就喜欢说自己清高?
抬高不了自己,还拉低了这个词。
许繁抬头不避讳的笑起来,他上唇短,一笑就露出一排白牙,桀骜不驯的叛逆样子,又像天真的小孩。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相互调笑,周围人却完全不敢出声。
秋柔抬起头,那双狭长的美眸中含着点似嘲笑似同情的意思看着门口瘦削的身影。
是楚茗茶。
秋柔虽然不算特别熟悉他们的圈子,但因为长相较好也在这群执垮的猎艳名单里。
她家里是干餐饮的,父亲也算的上是业内权威,人情商高又会说话,跟他们这群算玩的开。
她清楚楚茗茶的心思。
这个傻子没什么挑拨离间的想法。
她真的只想要许繁。
如果换了秋柔,她不会那么执着于一个目标,何以琛有什么不好?同样的家世,甚至更深的城府。
嘁。
秋柔低头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写着作业。
她家教严,就算成绩再怎么差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会习惯糊弄到位。
“傻子,把自己作成这样。”她嘲讽一句,更多的却是惋惜。
“……”
楚茗茶鼻头发酸,全当没听见,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
她有张漂亮的异域脸蛋,身材高挑细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别的地方一点赘肉都没有。
穿着一条大胆的短裙,还化了妆,只是眼线有点晕开,更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林狸不认识她,看到何其琛的笑脸有一丝破裂,就明白了些许。
她不再看热闹,低头默默收拾东西,翻出课本自习。
这种破事,非要把错扯一个女孩身上。
就像出轨永远怪女人。
男人出轨怪女人水性杨花,女人出轨还怪女人不守妇道。
林狸“三生有幸”,从小这种事见识的多得很。
恍惚间,她又想起前些年父亲出轨被母亲抓包后的场景。
哥哥护着她,身上有好多伤口,血流不止,抱着她的手却坚定不移。
妈妈发了疯,乱打乱砸,甚至想杀了她和哥哥再自杀,被哥哥一把抢过刀。
刀刃刮破了哥哥的手,她心疼的不行,哥哥却安慰她没事,抱着腿软的她回房间,安顿好她后又转身出去……
她那时十岁左右,很多事都由于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忘记了,但哥哥从那后再弹不了琴,额头上也有了一条不大但很深的伤口,愈合后也有疤。
可能也是从那后,她下意识拒绝身边一切关于情爱的东西,也从没有再爱上过任何人。
哥哥越来越沉默,只有对着她才会笑。
爸妈没有离婚,相爱相杀了七年。
她就水深火热的挣扎了七年。
……
何其琛攥紧拳头,干脆直接离开了教室。
陈喜芋看着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
器材室。
何其琛从裤兜里掏出根烟,点燃拿在手中,没有吸。
他看着指尖猩红的火点,骤然心脏有些钝痛。
楚茗茶烟草过敏,他早就不吸烟了。
刚才在教室,那段羞辱她的话何其琛自己都说不出是说给谁听的。
许繁?楚茗茶?
大概,是他自己。
楚茗茶实际是一个很自由潇洒的人,虽然身为私生女受尽白眼,她却仍然追溯热爱做自己喜欢的事……
而他呢?
挂名做何大少,却被大哥压迫的喘不过气;所谓国中老大,也比不过许繁出彩;什么国中双草,大家也只会记得许繁。
好像他忙忙碌碌的变成熟,看起来什么都干了,又好像什么都不如意。
这样的他,实在不配楚茗茶坚定的选择。
想到这,他苦涩的笑笑,还是把烟熄灭了。
“何其琛?你在吗。”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打破器材室的安静,何其琛有点不悦,也没说什么。
是陈喜芋。
她看见何其琛的那一刻,眸子亮了亮,拉着他出去。
“老刘回来了,找你呢。”
何其琛眸色晦暗,闪过几分不耐烦,最后在她回头之前换上了温和的笑脸。
她笑的很真,他却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
陈喜芋天天面对他都是生动鲜活的各种表情,他却质疑她不会累吗。
“你不累吗?笑那么开心?”
陈喜芋愣了愣,以为他问自己来找他不累吗,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累什么?没几步路!”
“……”何其琛沉默几秒,等她转过头才拉扯嘴角挤出一个很丑的苦笑。
嗯,不累就不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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