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与她初见时。

初见那日天空下着倾盆的大雨，豆大的雨珠从天空中砸下，仿佛能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纸鸢就是那时被师傅捡回来的。

镜尘是寺院中最小的和尚，也是最令师傅头疼的那一个。师傅说那是只狐妖，叫师兄弟不要靠近。小镜尘偏偏就不听师傅的话，当晚就偷溜到安置狐妖的柴房中偷看。小小的柴房里黑乎乎的，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的东西。小镜尘捧着一盏烛台，小心翼翼的靠近，借着微弱烛光他看清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女孩，差不多四五岁的样子。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浑身脏兮兮的缩在角落里。

小镜尘鼓起胆子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戳了戳纸鸢的胳膊，“喂。”

她被猛的惊醒，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因为害怕身体不住地擅抖着。

兴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小镜尘轻声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边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烛台，从宽大的僧袍中磨出一颗糖，一把拉过她的手把糖塞进她的手心，“请你吃糖，吃了糖就不害怕了。”

“谢……谢。”她结结巴巴的道了声谢，把糖放进嘴巴里，糖甜丝丝的在嘴巴里面化开。

“你饿不饿呀？”小镜尘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

“我晚饭时偷偷藏的。”未等她做出反应，手上已经被镜尘塞了一个大白馒头。

“谢谢你。”她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僧，脏兮兮的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笑容。

“不用谢啦。”镜尘笑了笑。

一个馒头下肚，饥饿感已经消失了大半。她舔了舔嘴巴，冲他感激的笑笑。

“你有没有名字呀，——我叫镜尘。”

“纸鸢。”

“对了！你怎么会被师傅带回来呀？”镜尘顺势坐下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向纸鸢。

“我的阿爹阿娘死了。”纸鸢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镜尘也垂下脑袋，撇撇嘴低声说道：“我都没见过我的阿爹阿娘，我是被师傅带大的。”

“我没有家了”纸鸢把头埋在臂弯里，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

“别哭啦。”镜尘摸了摸纸鸢的发顶轻声安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师兄弟们都很好的——尤其是三师兄做的桃花酥可好吃了。”

镜尘再睁眼时天光大亮，纸鸢已经化作原形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窝在镜尘身边。镜尘起身顺手揉了揉纸鸢毛茸茸的脑袋，“收拾收拾我们该出发了。”

镜尘起身收好着床铺，背上行囊，弯腰从地上把纸鸢捞起抱在怀里。和主人辞行后带着纸鸢出了村子。

两人上到半山腰时，纸鸢蹦蹦跳跳的跑在青石板台阶上，镜尘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慢些跑注意脚下”。

“知道啦。”少女银铃般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纸鸢停下脚步回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向他招手道：“你也快跟上呀！”

“好。”

快到山顶时一座寺庙显现在两人眼前，“我们到家啦！”纸鸢手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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