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周是被雾气笼罩的肃立着的松树。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顾琳往前走,来到一处墓碑前，碑上赫然是他的照片。

顾琳一下子惊醒了。

原来是梦。

苏墨做完一套模拟题后,伸了一下懒腰,走到阳台上透气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他看到了花园里秋千架上她沉默的身影。

顾琳睡得早,平时这个时间已经睡着了,而现在……

不及多想,他关了灯就下楼去。“怎么了?”他走近来,轻声问道。

她低着头不说话。

他蹲下去,看到了她湿漉漉的脸。

她又流了泪。

他叹了叹气,站起来,把她揽进了怀里。“要哭就哭出声来吧。”

她眼睛里又迅速漫出水来。他胸前的一大块布料很快被浸湿了。

虽然没有哭出声,但她的声音还是带上了哭腔:“……刚刚梦到我爸妈了……”没有说出口的是,我梦见我喜欢的人,死了。

他拍拍她的背,安慰道:“还有我们呢

心情平静下来以后,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在阳台上看到你了。”

她看着他湿了大半的衬衣,有些尴尬。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衣服,笑了:“你以后要是有男朋友的话,他就惨了。”

她却岔开了话题，“你和高云怎么样了?”

那次以后,她再也没见过高云,也没听他提过她。

“你不怪她伤了你?”

“她毕竟是你女朋友。”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我们分手了。”

“啊？”

“她出国了。”

她愣了一下。她这么输不起,居然一走了之?“对不起……”

“我和她在一起,是因为我爸跟她爸有生意来往。”他顺势坐在秋千上,“没有多少感情的。”

她更觉意外了。“我看她很喜欢你啊。”

“那有什么用?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单方面一直给就能有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了。也许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坏。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吧。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又说。

“什么?”

“很快就要高考了,你能别再让我为你担心吗?”

她又愣了。

“你最近意外很多,让人放不下心来。”他站起来,“虽然身为哥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罗佳把上次英语测验的卷子从老师那儿端了回来,交给课代表去发。

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答卷,除了顾琳。

“我的卷子呢?

“没有吗?”课代表也很意外,“应该都在这里了呀。”

顾琳又问罗佳,“你确定全部人的卷子都拿回来了?”

“对啊。”她很肯定地点点头,“老师不会扣留你的答卷的。除非你当初就没交。”

英语课，老师批评了班上某位同学。“不要以为自己基础好就不做题,谁知道你下一次考多少?”

顾琳听出来了，是在说自己。可她明明就按时交了卷,为什么会没有?

在广场上看小孩子在喷泉里玩水,一转头就看见了他。小雨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林远跑了过来,也笑:“真巧。”

“我刚逛完商场,你来干什么呢?”

他很认真地答道:“过来打酱油。”

“那顺便帮我打一瓶吧。”她也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来。

两人相视而笑。

“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她指着喷泉里的小孩子对他说。

“想玩吗?”

“想。可是不太好吧?”

“来。”他拉着她,一起走进水里面。

小孩子们围了过来,在他的带领下开始“围攻”她，小雨身上很快就被淋湿了。可是她笑得无比灿烂。

他看着她,笑得同样开怀。

顾琳看着在喷泉里玩得很High的两人,停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她的背影看起来特别落寞。

顾琳正向路人打听萧山墓园怎么走,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跑了几步追上来,“真的是你。

林风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是去萧山墓园吗?”

他点头，“一起走吧。”走出几步之后,林风忽然站住了,“你从刚才起就没叫我老师。”

“现在才发现?”她看向他的日光有些鄙视。

“现在又这样看我,你是铁了心不把我当老师对吧?”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他忽然就笑了,“这样也好。”

“什么意思?”

“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他还是笑,“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老师或学生在场。”

林风站在碑前,几步之外是愣在原地的顾

琳。

他弯下腰,放下一束白玫瑰。

碑上的照片顾琳并不陌生,她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他转身看她,微微笑了一下,“吓到了?

她慢慢走过来,站定了,看着碑上的照片,“我知道她。”

“哦?”

“她和我父母在同一场车祸里中丧生,”她指着左边的双人墓,脸上看不出悲喜。

“节哀。”

“你呢?”

他愣了一下。

“永远是活着的人比较辛苦。”她苦笑,“她很幸福,有那么多人惦记她。”

他看着她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夕阳温柔地罩在她身上。

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也许下一秒,她就融入夕阳的余晖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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