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计划生育贯彻到家家户户。苏素作为这个时代下的产物,经历着滚滚红尘的泼撒,满腹委屈地长大了。
苏素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妈妈就不用因为怀孕被迫下岗;而爸爸在下岗潮中灰溜溜地战败后也能重新振作起来。回望这一连串的错误,最主要的来源就是苏素性别本身。如果她是个让人欢喜的男孩,妈妈就会心甘情愿地抚养她;爸爸即使是清洁工人也会以她为豪,而不是整天忽视甚至虐待她。
“苏素,你怎么就是个女娃子呢!你看我们一家被你害的多惨!”这就是苏素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苏妈在准备晚饭时也不忘抱怨苏素的出生。
苏素缩在小厨房的角落里,一边洗着碗一边听着妈妈年复一年的数落,头越发往下垂。
苏妈看着一句话也不吭的闷葫芦,气得拿身边的纸巾扔了过去:“不仅不是个男娃子,性子还这么不讨喜,真是生来就是个讨债的”。嘟囔完苏素后就继续准备
卷纸筒“嘭”地往苏素头上砸,然后窜到了床底下的旮旯角。苏素停顿了一会,接着继续她手头的工作。苏素家里没有整洁干净的洗手台,只能拿盆蓄水待在小厨房边洗碗。
在苏素十几年的记忆里,他们家始终如一日地住在逼仄的出租屋里头。一张木板床时不时需要小凳子的稳固,就连被子都渗透着陈旧的磨损,到处都是黑糊糊的。床的右头就是小厨房了,左边是拿着简易的布堆建的洗漱地,只有简单的排水系统。要是想要解决生理问题,还得往巷子的最里边走去。
很快,苏素洗完了所有的碗。苏爸也趁着夜幕降临归家了,一家人聚在桌上,苏妈在说着今儿个菜涨了多少,明儿个还剩下多少钱。苏素看着苏爸手边的酒,心不免抖嗦了起来,随即就在这些家长里短里沉默地吃完了饭。
吃完饭的苏素拿出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字一句地写着。想要飞快地写完,奈何脑子不给力,她算着时间的走势,笔也放了下来,没写完的作业被折叠起来整整齐齐放回书包里。
突然苏爸和苏妈争吵了起来,应该说是苏爸单方面向苏妈施压:“你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就是她一出生吸走了我所有的运势,要是没有她,我能是今天这么憋屈的样子吗?”
苏素觉得时间正好到了,苏爸开始拿着手头趁手的衣架向着她走来,一下又一下地打起了苏素。苏素只顾着抱头护住自己,余光瞥见苏妈事不关己地坐在床边,眼眸泛起的泪光又缩了回去,暗淡铺满还抱有希冀的心。
苏素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看着苏爸打累的样子。她想着今天又熬了过去。真好。
苏素默默收拾好所有狼藉,心里哀叹了一声:“作业又没办法写完了,老师又要更加讨厌她了,不仅笨还不知道上进,整天拖累班级的平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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