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返程

龙虎山天师府内，张灵玉坐在桌前，回想着不久前的比赛，内心思绪流转万千。

比赛之时，他和王并还没能对上几招，那王并就突然开始吐血，随后就像碰瓷似的，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滚。

因为对方曾出言挑衅老天师，所以他下手时的确用了点力气，但他所用的招式，应该不至于把人打到濒死才对。

想到这里，张灵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充满了疑惑。

与此同时，开往北京的动车上，一阵嘈杂的电话铃声突然在车厢内响起，王也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瞥了钟笑笑一眼，随即接通了电话。

只这一眼，钟笑笑便明白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她收起了手机，保持安静。

几分钟后，王也挂断电话，然后说道：“是你爸打来的。”

“嗯？这就不叫师父了？”钟笑笑挑挑眉。

“我这不是已经被武当除名了嘛。”王也转头看向车窗外，自嘲地笑了笑。

钟笑笑张开口，正要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却再次响起。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在了耳边。

“爸……”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震耳欲聋的声音便从听筒另一端传来，吓得她连忙将手机挪远了一点。

“王也那小子是不是在你旁边呢？这个孽障，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钟笑笑看了始作俑者一眼，然后将听筒重新放回到耳边，笑着说道：“爸，别生气，气大伤身，对心脏、肝脏都不好，还容易血压高。”

“你和那臭小子呆了几天，怎么都学会胡说八道了？”云龙道长气冲冲地说道，“你……还有王也，你们俩赶紧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听闻此言，钟笑笑望着无辜躺枪的王也，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道：“抱歉了，老爸。”

“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一路，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云龙道长问道。

“我要是现在不回去，就回不去了，对吧？”

“你既然都知道，还不快点回来！”云龙道长的声音有些焦急，“你太师爷说了，如果你要和王也一起走，就不用回来了。”

“嗯，我知道。”钟笑笑轻声说道，“自从我和他一起出现在龙虎山的那一刻起，在外人眼里，我们两个就已经是一路人了，更何况……”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说道：“对于山上的大家来说，我现在不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她说话之时，王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站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钟笑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地说道：“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出手了，而且……是在赛场上。”

“这不一样，王也只是武当弟子而已，你可是我女儿，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离开武当。”云龙道长说道。

听闻此言，钟笑笑微微一怔，然后露出了笑容。

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目光中的神色，随即轻声说道：“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挺任性的，师兄师叔们帮我担了不少事情，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被大家这么护着呀。”

“我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承担些什么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钟笑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说道：“知道我们关系的人不多，如果真的给山上带去了麻烦……把我也开除吧。”

她这句话一出口，对面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传来了更加暴怒的声音。

“说什么胡话！你是我女儿，一辈子都是我女儿！”

钟笑笑眨眨眼，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下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小声说道：“是我不孝，等风头过去，我再向您、向太师爷请罪。到时候，无论是打是罚……我都受着。”

听了这话，云龙道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铁了心不会回来了。

他心中虽然无奈，但也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轻叹一声道：“你从小就喜欢跟在那小子屁股后面乱跑，现在长大了……唉，女儿长大了，留不住了。”

“没办法呀，我都喜欢他十多年了，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吧？”

“……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遇到什么事，记得给老爸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钟笑笑垂下胳膊，将手机扔到了桌面上。她抬起头靠着头枕，迷茫地看着动车的天花板。

武当是她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是她的家，现在她回不去家了。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她还是有点难过。

她抬起手，挡住了眼睛中细碎的光芒，咬紧牙关，将呜咽含在了嘴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当王也回到位子上时，钟笑笑已经整理好了表情，正看着前方的座椅靠背发呆。

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眶以及空洞的眼神，王也只觉得心口一疼，他站在过道上怔愣了几秒，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此时的钟笑笑仿佛迷途的旅者一般，找不到方向与归路，她身上的孤寂似乎化作了实体，蔓延到了他身上。

王也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她的后背，但终是没敢放下。

她的身影看上去太单薄了，也太过脆弱，仿佛碰一下就会碎裂一般，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他收回手，轻声说道：“如果你想回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钟笑笑回过神，看着他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自从离开武当的那一刻……或许从我知道八奇技那天起，就已经来不及了。”

听闻此言，王也心中有些懊恼，他似乎在后悔，后悔将风后奇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结果还是把你拖下水了。”他叹了口气，“后悔了吗？”

钟笑笑沉默了半晌，然后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山上的师兄师叔，对不起我爸和太师爷，但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无论是出手帮助星潼，还是选择和你一起前往龙虎山，亦或者是听你讲述八奇技的事情……我都不后悔。”

她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无论是风星潼，还是刘安安，甚至是“收藏家”，只要她出手了，便不曾后悔。

因为，那就是她的本心。

“不后悔就好，毕竟后悔也晚了。”王也说道，“你和我不一样，等风头过去了，没人再关注这件事，你就能回去了。”

“希望如此吧。”钟笑笑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随即露出了笑容，“看来这段时间，我只能跟着你蹭吃蹭喝了，也总。”

“……你从哪儿听来的啊？”

“上次见到杜哥时，他告诉我的。”

“少学点儿这种有的没的，你就不能学点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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