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睡梦（壹）

系统给出的通关任务很简单。

例如打印发票、整理账单、清扫柜台、看管几个用来营业的机械玩偶，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夜间模式离开餐厅……

诸如此类能够远程操控完成的事情。

唯一的重点要求就是坚持五天，五天过后可以选择继续值班，还是直接拿底薪走人。

熬过这五天再说吧，任务只需要像以前那样完成就好啦……

屁，他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情？

符夕控制终端的手一顿。

真是怪了，他怎地会有这般想法。

压下心里的困惑，符夕喊来百般无聊的男孩：“切记十二点过后，勿要乱跑，也莫要发出任何声响。”

话音刚落，桌上的时钟“叮叮咚咚”地报时。

钟响十二声，原本紧闭的防暴门“嘭”地一声重新收回，露出漆黑得如深渊之兽的巨口的无尽走廊。

微朽的桌面翻转，推出一台台式电脑和打印机，顺带一包印有大赛出品标志的小零食——

专门提供给年纪尚小的弗里德，甚至还是热乎着！

转手把零食递给弗里德，符夕便去调试各种电器。

金发蓝眸的小孩撇撇嘴，对手里的零食似乎十分不满，抬头看看符夕再低头看看零食袋，自觉地跑去关押符夕的角落待着。

今夜，规律的电子音滴滴作响，偶尔停顿一两秒便又重新响彻小小的安保室。

……

第一夜没有发生太过惊魄人心的事情。

轻松完成所有任务的符夕关闭监视器，时钟再次“叮叮咚咚”地报时，指针指向六点，两扇防暴门落下，上方显示的数字回归满格，充足的能量预示着能安全度过白日。

同样的，在这段时间里，也不会有人路过时发现被困在这的两个人。

勉勉强强足够两人活动的房间重新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狭小囚笼。

“卡……符夕先生？”弗里德被防暴门的动静吵醒，迷茫地看向被铁链拴住的某人。

轻轻拍两下幼孩的脑袋瓜，安慰道：“没事，现在安全了。”把睡眼惶松的弗里德再次哄睡着，符夕自己也有些撑不住。

困意和疲倦来得甚是怪异。

仅仅是一夜未眠这种事，对魔神的影响并不大，况且提心吊胆一晚上，保持注意力集中已经是常态。

只剩两个解释。

一是大赛方的限制，二是副本中自带的手段，无非就是让参赛者度过无事可做的时间段，又或者是达成某种目的……

符夕最后看见的，是一团金色的事物凭空出现于桌前。

只有毛茸茸外壳的金色玩偶熊靠着墙瘫坐在地，四肢抽搐，没有连接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原本装载眼球零件的凹槽只余下发光零件。

“这样做好吗？”女孩问。

“这是最快的方法，五天对我来说太久了。”男声回答。

“醒来后，卡洛斯先生会怪我们吗？”

“他不会，我可以肯定，卡西迪。”

“艾米丽小姐也会感到高兴的。”

……

晴空万里，亨利选了一个好日子开业，也可能是上帝今天心情不错，乐意眷顾他的事业开门大吉。

他的女儿在旁边玩得格外开心。

黑发碧眼的女孩抱着紫色兔子在两只机械玩偶周围玩耍，它们也配合着她的玩闹。

亨利忍不住出声制止：“夏莉！我告诉过你，他们很危险。”他关闭玩偶的电源开关，抱起女孩远离它们。

夏洛特对父亲的举动很不高兴，她反驳：“阿斯特劳斯先生们不会伤害我的，爸爸。”

“他们会保护我，卡洛斯和加达尔还会讲好多有意思的故事给我听！”

“是的是的，夏莉，我都知道。”那些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作为一个父亲，亨利实在不想打破女儿天真的想象，这也让他比较担心。

夏洛特已经把卡洛斯和加达尔两只阿斯特劳斯系列玩偶当作朋友，可以谈心诉苦的朋友。

而且，自从女儿第一次和它们接触之后，她的一言一行总是让亨利觉得这两只机械玩偶并非普通的机械产物，而是拥有灵魂和自我思想的活物。

事实上，亨利的想法是正确的。

等到他带着夏洛特走远，本应静止不动的机械玩偶代表启动的双眼重新亮起。

黑色的狼王悄悄搭上青色飞鸟的肩：“亲爱的夏莉小姐又被她那沉迷于工作的父亲带走喽～扫兴哦……”

飞鸟没有回答。

“怎么？大脑零件锈住了？好互给点回应吧？卡洛斯。”

“团嘴。”飞鸟没给他好脸色，尽管定型的机器脸做不出性何表情，“太聒噪了。”说完便自动下线。

冷哼一声略表不满，加达尔随之下线。

负责运送设备的员工浑然不觉地把两只十几斤重的玩偶扛上板车，送进专门用来摆放机械玩偶的储藏室。

……

摆放玩偶的储藏室十分宽阔，现在用于存放为数不多的试用品和原型机。

等到店铺正式营业一段时间，需要存放的玩偶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这间储物室不一定塞得下全部。

“咔哒”

黑发的女孩从门缝中探出头，她小声的询问回荡在略显空旷的房间：“卡洛斯？加达尔？你们在吗？”

潮湿幽暗的角落悄悄亮起一红一金两双眼睛。

“Mon chéri！”狼王加达尔用一种夸张的语调回应，“We always be here!”

这可不是程序设定。

卡洛斯接住循声跑来的女孩，有肚子上的绒毛作缓冲，他们并不怕外壳下的铁质骨架会硌到女孩或者造成伤害。

夏洛特很喜欢玩偶外壳上细密的绒毛，尤其是太阳晒过以后。

那些软乎乎的毛发会变得暖烘烘的，把自己埋进去是件让她能随时高兴起来的事。

但今天她并不觉得，夏洛特满脸写着不高兴。

“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卡洛斯摸上女孩的头顶，他没看见女孩经常带在身边的紫色兔子，“你没带着西奥多吗？”

兔子西奥多是在父女两个刚搬来哈里肯市的头一个星期，亨利送给夏洛特的礼物。

西奥多也可以说是亨利花重金请来的一位守夜人，守护夏洛特度过每一个令她感到害怕的夜晚。

夏洛特一直都很喜欢他，也一直都把他带在身边。

金色的眼部机械零件闪闪发光，在黑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我把西奥多留在房间了。”夏洛特声音闷闷的，“我不明白，你和加达尔是爸爸做的第一批机器人，你们诞生的时候他也很高兴。”

“但是现在他为什么要把你们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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