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会变成泡沫吗

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踟蹰地游走在曲径通幽的小屋，通过玻璃的媒介照耀在人身上，人影在墙壁上到处摇晃。

暗魔单膝跪地，柔和地将面前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年抱起，就像曾经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一样，他的眼神依旧如此坚定，深情，甚至夹杂着一些悲伤的浪花。

面前的少年满身沾满暗红色的血液，手心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像是纠缠不清的人影，分不清血液的主人来自于谁。

暗魔摊开手心，轻轻向外一挥，血腥的画面不复存在，少女的伤口，以及脖颈处源源不断冒出的血液，纷纷化作齑粉飘散在空中，与风杂糅在一起，无法触摸。

小希：“他晕倒了？”

面前完好无伤的少女连忙爬起，蹲下身去查看开心超人。

暗魔“嗯，应该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晕过去了。”

暗魔轻抚他的脸庞，之前沾满血液的脸庞此时洁白无瑕，细长的睫毛如煽动的翅膀。

小希：“我一会儿给他处理他手上的伤口吧。”

小希轻轻地抬起开心超人的手背，手心上幽深狭窄的伤口还在冒血，就像一颗破碎的心，

小希：“伤口这么深，他都没喊疼。”

暗魔的深情暗淡下来，

暗魔“我帮你变换了容貌与声音吧，别在他面前露馅。”

说着不改之前的柔情，盯着他伤口出神地想了一会儿，随后却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放在地上，作势要走。

小希仅下一秒就变换了容貌与声音，变成了一个满眼皱纹的老太婆，声音也苍老许多：

小希：“核心超人哥哥……不，现在应该叫你暗魔大人，”小希站起身来，看向他的背影：“我能问你，为什么要让我演这一出戏吗？”

暗魔的声音依旧冷淡，一如他的眼神：

暗魔“杀鸡儆猴罢了。如果他想来找我，无论什么目的，让他来吧。”

暗魔垂眸，似是有些伤心，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样子，摔门而去。

小希悲伤地看了一眼窗外，似是在回忆往事。

-

死亡是什么感觉？

开心超人第一次接触到死亡是在听暗魔讲睡前故事，那时候他总爱去镇上帮忙赚点外快，无意间听到一户人家商量给孩子讲睡前故事。

开心超人带着点疑惑与好奇问：

开心超人：什么是睡前故事。

那间妇人也不恼火他的碎嘴，耐心地说道：

龙套：（妇人）有些小孩睡不着，就要讲一些故事哄他睡。我见你也不大，刚成年吧？

开心超人摇摇头，犹豫地说：

开心超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年龄。

妇人以为他是孤儿，直直冒眼泪：

龙套：（妇人）太可怜了，那你家中没有亲人了吗？

开心超人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了暗先生，于是他摇摇头：

开心超人：家中有一位。

龙套：妇人:他是你的哥哥？今年多大了。

开心超人：应该算是吧，他说他快30了。

龙套：妇人：那可以让你哥哥晚上帮你讲故事，你哥哥太不负责了吧，连你年龄都不知道。

开心超人连忙摆摆手：

开心超人：不是不是，只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他不是我亲哥哥。

龙套：妇人：那你晚上也可以缠着他让他给你讲一个，说到底你还是个小毛孩，每天这么劳累，晚上好好休息吧。

开心超人应了一声“好”，然后便魂不守舍地从这家人离开了，晚上明明已经困倦了，他还是求着暗魔给他讲一个睡前故事。

开心超人：暗先生你就讲一个吧，讲完我就睡觉，求求你了。

暗魔你我两人不过认识一周左右，这么做有点逾越。

彼时两人还没有互通心意，对彼此的认识也只不过只言片语，暗魔很吃惊开心超人会主动迈出。

开心超人：求求你了暗先生，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今天把床让给你，换我睡地铺好不好。

说着他恳求地用手指摆出一个一字，噙着泪看着他，任谁都会被这份真诚与可爱打动。

暗魔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奈，他轻轻摸了摸开心超人的头：

暗魔那我只讲一个。

开心超人兴奋地手舞足蹈，可他不能在白天利用超能力掩盖自己虚弱的身体，光是高兴地想要大叫都做不出来，刚吐出一个字就开始重重地咳嗽。

暗魔身体那么虚弱就不要睡地上了，地上凉。

开心超人：那暗先生和我一起睡好吗？

暗魔这不合适……

开心超人：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只听说过男女有别，没听说过成年男性有别。

暗魔你或许还未成年。

开心超人：那我更需要你这个快要三十岁的成年人来温暖我，爱护我。

暗魔好吧，那我给你讲一讲美人鱼的故事吧。

暗魔轻缓地坐上床，细声细语地将他哄上床，让他躺在床上，开心超人的眼神亮晶晶的，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暗魔一字一句地开始讲起美人鱼的故事，从美人鱼救走王子到美人鱼放弃尾巴放弃声音上岸，到她放弃刺杀王子化为泡沫。

暗魔讲到最后，开心超人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暗魔帮他捻了捻被子，说道：

暗魔睡吧。

开心超人在半醒半睡之间迷迷糊糊地说：

开心超人：暗先生，我死后会不会也变成泡沫啊。

暗魔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他答道：

暗魔不会的，你不是美人鱼，不用为了王子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刚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开心超人死死拽住，开心超人有点委屈地说：

开心超人：暗先生，我害怕，你答应了要和我一起睡的。

真是拿他没办法，同样是失忆，两人的心智差太多了，他答应道：

暗魔嗯。

随后他无奈地上了床，撩着开心超人的发丝，发问道：

暗魔为什么会害怕？

开心超人转过头，一双眼睛艰难地睁开，神志不清地答道：

开心超人：我还不想死……死了……就看不到暗先生了。

暗魔抱住了他：

暗魔小孩子不要轻易谈死不死的。

那天的月亮比此时的月亮更加好看，回忆却像一到一到古老的壁画，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模糊，就像易碎的琉璃一样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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