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是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云夫人一时间有些恍惚，想到这孩子也叫雨浩，甚至和她一个姓的时候，她的眼眶有些发热了。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应该和面前这个少年一样高了。

“没有，夫人，思思小姐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霍雨浩摇了摇头，他没有察觉到这个夫人的异样，只礼貌性地往后退了两步，和这位大家族的夫人有了一个礼貌性距离。大贵族的府邸中可有很多要注意的事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他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云夫人瞬间收敛了情绪，她轻轻一笑，抓住了戴无许的手：“那就好，来自史莱克的客人，这些天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若有不周，直接告诉管家就行。”

“谢谢夫人。”

霍雨浩点点头。

那小女孩还在妈妈腿边挣扎着要留下来和霍雨浩玩呢。霍雨浩无奈，只得跟着劝她。倒也不是云夫人不让思思玩，只是，已经中午了，小姑娘早饭都没怎么吃，该吃午饭了。

“思思听话，过几天就是哥哥的忌日了，娘亲这些天没空理会你，但你自己也不能不好好吃午饭对不对？”云夫人蹲下伸手摸了摸戴无许的脑袋，语气温和。

“妈妈心里只有哥哥……一直都是……”戴无许忽然扭过头，嘟囔道。

云夫人的瞳孔微微一缩。

作为一个看场子的外人，霍雨浩也倏然发觉了这位夫人不对劲的情绪变化。

不过她的表情依旧温柔：“思思，听话，妈妈是一样爱你的。”

“才不是！”戴无许像是极力忍耐了什么许久一样，她拍开了母亲的手，大声嚷嚷，小脸通红：“妈妈只爱哥哥！明明哥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了！但是在妈妈心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你——！”

那夫人脸色不太好，她抓着戴无许的手臂，沉声道：“思思，不要总说让妈妈伤心的话。”

“我没有，爸爸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就是爱哥哥比爱我多很多！”

“啪！”

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戴无许震惊地捂住侧脸，委屈的泪水顿时溢满了小姑娘的眼眶。

“夫人——！”霍雨浩瞪大了眼睛，忙走到了戴无许身边，把她拉了过来，他看向了愣在那里的夫人，劝道：“夫人，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思思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还是不要太暴力的好……不如好好讲道理，我想她能懂的……”

本来说人家的家事他不该管，但是思思被扇巴掌了诶，而且她们母女间好像有什么矛盾一样，是因为思思那个死去的哥哥吧。

“妈妈，我讨厌你！”霍雨浩话没说完，戴无许就甩开了他的手跑进了花园深处，边跑边哭。

“思思！”

霍雨浩和云夫人几乎异口同声在后面喊了一句。

“夫人，我去找她吧，您要不先回去，我跟她说一说，待会儿让明珠来把她接回去。”

“好的好的，谢谢你，拜托！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代我跟她道个歉，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夫人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您放心。”

霍雨浩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找思思了。看来，这对母女关系并不像表面那么好啊。

等霍雨浩找到戴无许的时候，他正瞧见小丫头坐在湖边，身子一抽一抽的，好像还在哭。

霍雨浩走到旁边摘了几朵白蔷薇，临时编了个粗糙的花环，走过去，从背后戴在了戴无许的头上。她微微一愣，只见身旁已经坐下了一个人。

“大哥哥！”见是霍雨浩来了，戴无许委屈极了，她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

哭了好两分钟，才停下来。

然后呢，才肯跟霍雨浩好好说话。

“所以思思觉得，你的母亲并不爱你。”霍雨浩拿纸巾给她擦眼泪，看着小姑娘红肿的眼眶，他不免有些心软。

戴无许抽噎着：“妈妈一直都是，她只爱我死去的哥哥。我的生日和哥哥的忌日是同一天，妈妈从来不会来我每年的生日宴。只要是那天，她就会在哥哥的墓旁边待一天。”

“思思已经很懂事了，我从来没有要求母亲在那天可以嘻嘻哈哈地对待思思。”戴无许低声道：“但是，每次一提到哥哥，妈妈才真的像妈妈。即使哥哥过世这么多年了，她的心里也只有哥哥一个孩子。”

“但是，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活埋，夫人也很难释怀吧。”霍雨浩撑着下巴，语气温和地道：“可能需要时间释怀，思思也可以想一想，如果思思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活着就被埋在泥土里面，会不会也是难以短时间走出来呢？”

“我知道……”

“抱歉，思思，我倒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霍雨浩摸了摸戴无许的小麻花辫：“我没有父母，所以对于你们母女之间的矛盾或许只会站在你母亲那边考虑……”

“大哥哥……怎么会没有父母呢，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的？”戴无许有些惊讶，她揉了揉眼睛，像是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样，开始听着霍雨浩讲话。

霍雨浩笑了笑：“有是有，但我不知道是谁，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住在孤儿院，之后去了学院。”

“那大哥哥不是很可怜，没有爸爸妈妈。”

童言无忌，思思用像看可怜小狗一样的目光看着霍雨浩时，他忍不住笑了。

“喂，没有那么严重的，别露出这种眼神。”霍雨浩轻叹了一声：“我讲这些的意思是，我好像能理解思思的母亲，我记得明珠告诉我，你哥哥死的时候也十岁了，她很难释怀吧。”

“我知道了，妈妈其实也很难受。”戴无许轻声道：“她一直没有忘记哥哥的死。”

“我会回去和她道歉的。”

戴无许擦了擦眼泪：“我说过的，虽然妈妈没有了哥哥，但有我在，等我长大了，我要成为像大哥哥你一样的人，因为他们都说你很厉害。”

“哈？谁说的，我可不厉害，我烤鱼倒是挺厉害。”霍雨浩嘻嘻笑着，顺手摘了一朵白蔷薇递到了戴无许手里。

“妈妈说的，妈妈昨晚和我说，说你很厉害。她还说，如果我的哥哥没死，那应该和你一样大了。”戴无许拨弄着手指，数数道：“十、十五岁是吧……你真的和我哥哥一样大诶。”

真是很有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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