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呢，就好像是曾经在雨中奔跑的那中酣畅感戛然而止，只是淋雨没有出逃一般，秀雄身边的那位是白田家的独生女，澄花没见过除百合子以外的贵族之女，百合子都不算是贵族，而白田才算得上是华族吧，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就似乎是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长大的，白田几乎没有任何一点缺点，而澄花只是表面华丽，心中早已千疮百孔，秀雄的步伐减慢了。

秀雄眼镜下是怎么样的眼神，澄花看得一清二楚，他脸上的伤还是有些印子，而白田温婉的抬头与澄花对视上了，澄花从白田的眼神里看出了惊讶还有感叹，也许是感叹澄花的美丽吧，可是澄花的眼里什么情感都没有，只有羡慕。

白田与秀雄并肩走着，忽然秀雄在与澄花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不顾白田的感受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澄花，澄花不敢去看秀雄，现如今他是别人的未婚夫了，再也不是曾经能与她在雨中奔跑的少年了。

“秀雄先生？怎么了吗？”白田有些疑惑的问道，又仔细打量了澄花好一会。

秀雄见澄花一直没有看向自己，捏紧了手心，随后转过头，“没什么，以为看到熟人了，抱歉…认错了”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伴随着他离开的风和空气都消散在澄花的耳边，澄花拿着盘子的手有些颤抖，自己的眼神也不知该落在何处，心中在咒骂自己。

不是你叫他去娶别人的吗？

为何……

看到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自己又是如此的羡慕。

与秀雄一起离开的白田，最后转头深深的看了澄花一眼，波澜不惊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好奇。

澄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多少次自己都在暗示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偏离她想要的结局，突然一个人叫住了澄花。

还是百合子，百合子红红的眼睛还有苍白的脸色都显示着她整个人十分的不好。

澄花看了看周围，赶紧收起了自己刚刚的情绪，握住了百合子的手将她拉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烟的小亭子中，“阿澄…”

百合子一开口就开始流泪，澄花心疼的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掉，也许是没有想到澄花会这般做，百合子有些喜出望外的看着澄花，澄花只是皱着眉头。

“对不起阿澄…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那么对你，我再祈求妈妈一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百合子自责的说着，慢慢低下了头，澄花将百合子的肩膀扶正。

“你没有任何错百合子，不要自责好吗？”

听到了澄花的安慰，百合子终于一切的防备和小心翼翼都撤下了，百合子扑到了澄花的怀里，她怀念这样的怀抱，想念她的香味。

还有她温暖的掌心。

“妈妈的状态很不好…家里的情况也不好了起来，哥哥…也很不好，好像失去了你，那个家真的要坍塌了一般”

“怎么会…卖掉我的那笔钱…”

“那笔钱只够还妈妈欠下的债的一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澄花愣住了，自己的卖身价自己不知道是多少，听起来应该不是很高，但是在拍卖会上自己的身价竟然成了天价，这也许就是老天在捉弄人吧。

“不要担心，百合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澄花轻柔的抚摸着百合子的头发，轻声的安慰着她，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她们没有做错什么，都是被这世间折磨的人罢了。

“百合子你先回去吧…瑞人少爷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估计会先带着你走的”澄花看着百合子状态不太好，但是百合子依依不舍的看着澄花。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不过你不要来找我，那里太危险了…”

“我……，好”百合子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澄花。

百合子回到了宴会厅，也许是去寻找了瑞人吧。

百合子离开之后，澄花也走出了小亭子，却在刚走出亭子的那一刻被一个人拉住了，反手抱在了怀里，她记得他的味道，就像是沐浴过后在晨露中的阳光一般木质的香味，他的呼吸带着颤抖和急促。

“澄花…”瑞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疲惫，他埋在澄花的脖颈中。

“你也摸摸我…”

他在恳求。

“你也对我说那句话好不好”

“你也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以吗”

他在卑微的请求。

就像是一只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澄花松了松瑞人的手，随后转过身伸出手将瑞人的头整个抱住，抱在自己的怀里，唇贴着瑞人的耳畔，惺惺相惜一般又心疼的抚摸着瑞人的头发，他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在此刻却黯然失色。

“瑞人少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都会好起来的，我在你的身边”

她知道瑞人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从瑞人听到这些话之后紧紧的收紧抱着她腰上的手，还有他有些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来。

忽然瑞人的力量增加了几分，澄花后退了两步，背部就贴到了八角亭的柱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澄花清醒了一秒，随后唇上便被覆盖上了属于他的味道与温度，辗转缠绵，就像是许久未见之后，下了一场雨后的叶子一般黏人，渐渐的澄花脑海中浮现了与瑞人的星星点点，那些触手可及的回忆，全部溶于这绵长又带有情蛊的吻里。

他温柔的手指顺着澄花的脊柱向上攀爬，轻柔的穿过澄花的长发，捧着她的后脑勺，澄花也渐渐的沉迷于这般不需要顾忌任何事情的吻中了，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人，从无到有的情感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澄花搂住瑞人的脖子，吻得愈来愈烈，直到澄花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那种快要死掉的窒息感，让澄花笑出了声。

澄花靠在瑞人的肩膀上轻声的笑着。

“真是…很好笑”

瑞人还带有些意乱情迷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澄花，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澄花的耳垂上。

澄花被弄得有些痒但是没有拒绝。

瑞人这是第一次没有被澄花拒绝，也许经过了这么一些令人绝望的事情之后，澄花彻底的看开了。

“瑞人少爷喜欢我吗？”

“我喜欢…不，是我爱你”

瑞人的眼神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澄花牵起了瑞人的手指，随后在往上伸手，在他的手腕处摸到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瑞人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缩手想要遮住那层绷带。

澄花暗了暗眼眸。

“如果爱我的话”

澄花伸出手握住瑞人的手。

“请为我活下去吧”

“若是找不到生命延续的意义之时，就当是为了我，活下去吧”

那道伤口，是前日与澄花分别之后瑞人喝了酒之后躺在浴缸里自己拿起那本是削铅笔的刀划的。

血流出来的那一刻，瑞人获得了无限的畅快，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自由，可是又闪过了无数张同样的脸，自己又慌张狼狈的去找绷带。

就如同他一般，狼狈的活着。

瑞人的脑袋嗡嗡的响着。

他此刻只想沉醉在他的月神的眼眸里。

他的月之女神对他说。

为了她而活。

好。

我答应她。

两人又叙旧了一会，澄花想起了之前瑞人说的野宫子爵的日记本上全是自己的名字这件事，“瑞人少爷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可以帮我找一找除了日记本以外野宫老爷留下的东西吗…我有一些疑问”澄花说着，瑞人几乎是像静止了一般，随后没有点头也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不可以吗？”

“可以…”

也许是触碰到了之前不好的回忆，两人都沉默了，直到瑞人牵起了澄花的手，“原谅我当时说的话”

澄花苦笑到。

“都过去了”

两人对望了一会，瑞人想要再一次吻澄花，澄花却后退了一步。

“快带百合子回去吧，她气色不太好，需要休息，你……吓到她了”

澄花看了看瑞人的手腕，瑞人有些像藏起来什么东西一般，“以后不会了”

“嗯，我相信你”

澄花最后只是抱了瑞人一下，就好像刚刚那迷情都不复存在一般，目送瑞人离开，澄花独自在漆黑的小亭子里坐了许久，看着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亮，自己的内心静了下来。

自己变了吗？

还是说。

自己本就与他也有情。

看着那块被自己放在一旁孤零零的蛋糕，已经被蜘蛛爬上了，看来已经是吃不了了，澄花抬起蛋糕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大家都见到了，只有……一个人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真岛。

你究竟在干什么。

真的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了吗？

随着脚步声的愈来愈近，澄花看着走过来的那个人，自己有些惊讶。

“没想到澄花子躲到这里来了”镜子夫人温柔的笑了笑。

“里面太无趣了吧？”镜子夫人问道。

“没有，很有趣，只是有些闷了，出来透透气”

澄花回答道。

“对了”镜子伸手在澄花雪白的脖颈上触摸了一下。

澄花缩了缩脖子，有些疑惑。

“我想我有些珠宝可以送你”

“啊…不行不行，太昂贵了”

“昂贵什么，那都是我年轻的时候戴的了，现在也戴不了了，给你正适合，而且你这里空落落的…珠宝还需美人衬托”镜子夫人轻笑着眼神里的暧昧让人不好言说。

澄花有些为难。

“放心，我已经跟本岛先生交代过了，他现在不会有事找你的”

“是吗…”

澄花迷迷糊糊就被镜子半拉半推的到了楼上的房间，澄花走到房间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站的斯波才知道原来是斯波借镜子的手将澄花叫到这里来的。

就在澄花还在惊讶的时候镜子早就离开了这里，而斯波一把就将澄花拉到了房间里，房间像是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吵闹一样安静。

还未开灯，斯波就将澄花压在了门上，紧紧的粗暴的抱紧澄花，澄花的肋骨都被抱得有些生疼，斯波身上的古龙香水味让澄花有些眩晕，澄花低声喘息了一下。

“斯波先生，抱得太紧了，有些呼吸不上来”澄花说着，斯波才有些不知所措的松了松怀抱。

“抱歉…我只是，太想你了”

“斯波先生…”

看着斯波的眸子，还有他眼下的乌黑，看来是没有休息好，澄花担忧的看着澄花，“你没有休息好吗？”

“想你想到睡不着…”斯波说着暧昧的语句，手不安分的搂住了澄花的细腰，还揉了揉。

“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别的女人教你的吗？”澄花打趣的说道，随后打开了灯，房间里瞬间明亮了起来，澄花坐在床上，现在终于放松了许多。

澄花再次转头的时候，斯波拿出了一个丝绒的盒子，看起来十分昂贵，他带着笑意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一条十分美丽耀眼的珍珠项链在澄花的眼里闪闪发光，在灯光的照耀下更甚。

澄花被惊到只能用双手捂住嘴巴。

澄花不敢想象这个该多贵，这种成色形状的珍珠十分珍贵。

“你这是……”

“镜子夫人不是说了吗，送你珠宝”斯波取下了项链。

“只不过是我送给你”斯波轻轻的拨开澄花的头发，给澄花戴上那条珍珠项链，女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喜爱，澄花迫不及待的到镜子前面看了许久，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口前，多了这么一条珍珠项链，自己不知美丽为何物，在她看来这条珍珠项链如同珍宝一般沉重。

“真的……要给我吗？”

“只有你配得上它”

澄花犹豫又为难的摸着那条珍珠项链。

好像不是自己配拥有的，可是……它真的十分美丽。

“我还是……不能收下”澄花说完就想去解开项链，斯波却从身后抱住了澄花。

“不可以”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不可以拒绝我”斯波紧紧的抱住了澄花，随后向前了几步，澄花直接靠近了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与斯波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呼吸交缠，斯波轻轻的托住她的肚子。

“你看，你好美”

斯波说完之后，将澄花整个人都抱了起来，一阵轻扬的感觉，澄花再一次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床板都发出了嘎吱的一声。

澄花的手被斯波禁锢在了头的两侧，斯波轻吻着澄花戴珍珠项链的皮肤，将澄花弄得身子一颤，有些冰凉了。

慢慢往上，吻过下巴，脸颊，鼻头，眉心，一点点的谷欠火被激起，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变烫变坦诚。

当那片唇就要碰到澄花的那一瞬。

“斯波先生…我们不能这样”

“不能怎么样？”斯波反问着，手却早就从她的小腿缓缓的抚摸到上面了。

“你是百合子的未婚夫”

“我不想听你提到这个名字”斯波用力的捏住澄花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斯波要这样说，澄花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是可惜……什么也没有。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

斯波吻住了澄花的唇，他日思夜想的唇，就像有致命的毒药一般，他还是要饮下那毒，即使她会在自己的唇上下毒，他也会毫不犹豫并带着谢意描绘一遍又一遍，最好与她一起散落在无尽的深渊中。

气氛有些热了，斯波的西装早就被脱下，衬衫也被澄花抓得有些凌乱。

只有澄花是完整的，除了头发有些乱之外，她的一切都被斯波小心翼翼的护着。

情谷欠上涨，澄花轻柔的抚摸着斯波的后脑的头发。

“停下吧”

“你叫我现在停下？”斯波有些生气。

“对，至少在这里…百合子也许还在这里”

澄花的内心过不去这个坎。

“可是她根本不喜欢我！你何必在乎她”

“我……”

斯波生气的说着，突然门外传来了雷响一般的捶门的声音。

“斯波先生！开门！”是江川的声音。

“快开门——”瑛太也在。

澄花连忙坐了起来心虚的心跳砰砰跳。

“澄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活不过今晚！”江川威胁道，澄花突然想起那日他在大街上差点掐死一个路人的时候，澄花连忙将斯波的衣服捡给斯波。

“我没事！江川先生！”

门外的响声才小了许多。

“限你五秒出来”瑛太命令的语气说着。

澄花最后苦笑了一下，眼神复杂又留恋的看着斯波，斯波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还未整理好，澄花伸手抚摸着那珍贵的项链。

“斯波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她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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