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医院里零落地走着几个拿着饭盒的医生和护士。
病房里弥漫着各种饭菜的香味。
但湿漉漉的地面,扩散出浓烈的消毒水味来。
“你这个胃病很严重的咧,手术费凑齐了吗”
宋美檩双手紧紧抓住裤边,“我…我没钱…”
“没钱?没钱你看什么病啊?耽误我时间。”
——
回家宋美檩收拾着桌上的碗。
林华凤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无聊的电视剧。手里摆着一盘瓜子,边看边嗑,脚边掉了一大堆瓜子壳。
宋美檩洗好碗拿着扫把出来,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向她要钱。“我要钱,给我钱。”这样的话在家里就等于是宣传一样的口号。
扫到了林华凤脚边,不耐烦的抬了抬脚,像是宋美檩影响了她看电视。
宋美檩扫了两把,然后吸了口气,“妈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钱……”
“什么叫多余的钱?钱再多都不多余。”
标准的林华凤的口气。嘲讽。尖酸刻薄。
宋美檩心里压着火,一些瓜子壳卡进茶几腿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里,怎么都扫不出来。
“你能不把嗑瓜子壳吐地上吗……”
“你扫个地就了不起了?哦哟,还难为你啦?别说让你扫个地的,让你舔个地都没错。”
宋美檩把扫把一丢,“学费是爸爸交的,每个月生活费他也有给你,再说了我伺候你吃你喝,就算你请个佣人也要花钱吧?我……”
还没有说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把瓜子撒过来。头发上,衣服里,都是瓜子。
宋美檩佛掉头发上的瓜子碎壳,“你就告诉我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钱,有,就给我,没有,就当我没有问过…”
“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你就去卖了吧!最好也把我给卖了!”
宋美檩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回房间去,摔上门的瞬间,她对林华凤吼到“你不是一直在卖吗?”
门重重地关上。
一只杯子摔过去,砸在门上四分五裂。
关上的房门里什么声响都没有,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林华凤从沙发上站起来。沉默地走回房间,伸手拧开房门,眼泪滴在手背上。
比记忆里哪一次都滚烫。
心上像插着把刀。
黑暗里有人握着刀柄,在心脏里深深浅浅的捅着。
像要停止呼吸般的心痛。
哪有什么生活费,哪有学费。
你那个该死的父亲早就不管我们了。
林华凤的手一直在抖,这些年来,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不是一直在卖吗?”
是的,是一直在卖。
可是当林华凤躺在那个男人身下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宋美檩,你的学费够了 我不欠你了。
而那些关于她父亲的谎言,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说来欺骗宋美檩,还是用来欺骗自己的。
林华凤打开衣柜的门,摸出一个袋子,里面是五百八十块钱。
除去水电,除去生活。多余三百五十块。
她抓出三张一百的,然后关上柜子的门。
“开门。”林华凤暴躁的敲着门。
宋美檩从里面打开门,还没看清楚,三张一百块的纸币重重的摔到自己的脸上。
“拿走,我上辈子欠你的债!”
宋美檩慢慢的蹲下去,把那三张钱捡起来,“你不欠我,你一点都不欠我!”
宋美檩把手上的钱朝林华凤脸上砸回去,然后重重地关上门。
黑暗中。谁都看不见谁的眼泪。
门外,林华凤像一个被拔掉插线的玩偶,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里。
消失了所有的动作和声音,只剩下滚烫的眼泪,在脸上无法停止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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