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拿到短尺,却并未急着去井边,而是从一旁的树下随手取了根长于井口的木枝,为了确保公平,程少商站在离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以确保她看不见她的动作
算这个答案并不需要多久,谢长安很快就收了短尺和木枝,对着一旁提着灯笼的掌柜拱了一下手
“井口至水的深度是四尺半,不知我的答案可对否”
“当然”
田家酒楼的掌柜晃了晃头,逗得谢长安弯了弯眉眼,她抬手招了招在远处观望的程少商,却听见何昭君冷哼了一声
“你都把答案说出来了,她就算再作答,也不过只是照抄你的答案罢了”
谢长安神色不变,依然是含着笑招呼程少商,只是说话的声音到底有几分冷凝了
“女公子说的,我也考虑到了,我虽说了答案,却未曾说理由,既如此,便由嫋嫋来说理由,以全公平二字”
田家掌柜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女公子这话说的,我们自然是相信二位女公子的为人品行的”
此时,程少商也到了跟前,她对着何昭君微微抬了抬下巴,在对方发作之前,倚靠在了谢长安的肩膀上
“长安阿姊说的在理,那便依长安阿姊所言,我将答出缘由来证明这个答案”
何昭君冷笑一声,“谁知道你的缘由是不是胡说八道的”。楼垚有些听不下去的扯了扯何昭君的袖子,被何昭君一把拂开
若说谢长安方才只是冷了声音,那先下便是彻底冷下了脸色,何将军为国奋战,实乃可敬之人,只是在教女儿这方面,到底是有些宠的太过了
“在坐之人并非愚钝之人,是非他们自会评判,更遑论楼上更是有不少白鹿书院的学子,我想也没人可以在他们面前作假”
“还请何小姐放心,我们自然会给出最公正的评判”
原本只是坐在楼上喝茶的袁慎在听到谢长安的声音时便有些坐不住,再听到她解了自己的题时更是想下去见她,却不曾想奔赴楼下的脚步还未踏出,就听到何昭君半步不肯退让的刁难
原先只是看戏的群众纷纷抬头,看着白鹿山的学子一众排开,站在最中间的赫然就是姑娘们口中的善见公子
谢长安拍了拍程少商的肩膀,“去吧,阿姊在这呢”
程少商接过谢长安递过去的短尺和木枝,首先将三尺木立在井边,再将木枝横亘在井上,用短尺去比量那段的距离
“她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竟也能让你看的像个傻子,真是可笑”
“哎,让你测井深,你在这瞎比划什么”
程少商并未理她,但是谢长安却没有闭口不言,她侧身挡在还在做计算的程少商身前,也顺带挡住了何昭君的视线
“嫋嫋的操作无半分问题,若是看不懂,便承认自己的不足,待会自会为你解答”
也是在这时,程少商站了起来,语气轻快的说道:“答出来啦”
“立三尺木于井边,将木枝置于由井口望向井底这段路径上,经过测量可知,木枝到井边的距离是一尺,已知井径二尺半,而短木三尺,那么可知由短木顶点到井底的距离是七尺半,那么井口至水的深度也就是四尺半啦~”
说着她还蹭到了谢长安的身边求表扬,谢长安笑着揉了揉程少商的发顶,“嫋嫋真棒”
“女公子说的,是一寸不差,田某佩服”
她说着还转身看向站在楼上的袁慎,得意地挑了挑眉,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猫,袁慎想着,藏于袖子下的手情不自禁的蜷了蜷
满场的惊呼是对于程少商最高的加冕,谢长安眼底的笑意慢慢晕出来,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永康公主会对一个武将之女万般青睐
她的父亲觉得她的行为败坏了谢家和她自己的声誉,她的同族觉得,她是在自甘堕落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帮衬的,所偏爱的,所包容保护的,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个程少商,还是她自己,是那个从来都没有被如此对待过的自己
“女公子果然厉害”
楼垚如此夸赞道,他的眼里是纯澈的欣赏,但却让谢长安心下平添了几分警惕,少年慕艾,她本不多加干预,只是前提是对方得是个干干净净没有别的感情拖累的人
但好在程少商并不解其意,而是转身看向了田家掌柜
“既然如此,千里醉我拿得拿不得”
“女公子既然已经答出这道谜题,自然可得这坛千里醉,只是···”
他说着,视线有些犹豫的看向了谢长安,谢长安摆了摆手,“这份嘉奖合该是嫋嫋的”
“既如此,您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取来”
“啊,多谢”
她一边应着,一边将手中的短木还给了田式酒楼的掌柜
“嫋嫋可是喜欢饮酒”
周围看戏的人都散了,谢长安便拢了拢裙子,随着程少商一道坐到了井边,程少商将那原本用以计算的树枝扔到一边,程少商闻言凑到了谢长安的身边,耍赖一般将脸埋在她的怀里
“我未曾喝过酒,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不过我阿父喜欢,所以我想把这坛酒送给阿父”
程少商从谢长安的怀里抬起头来,谢长安伸出手点了点程少商的鼻子
“既如此,那我改日拜访之时也应当要为程将军备上好酒才是,如若嫋嫋想喝酒,改日我自会为嫋嫋准备上,也好看看你的酒量,防止我们嫋嫋啊被坏人骗去”
“才不会呢”
程少商小声的哼哼唧唧,看的谢长安好笑的掐了掐她的脸,谢长安抬眸,眼前直直站着的楼垚并没有想离开的迹象,又不好出声赶他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程少商身上,但好在他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拉了什么,匆匆忙忙的就跑开了
“这位女公子”
楼上传来袁慎的声音,程少商扭过去抬头看,见楼上的人并不少,着急忙慌的就站了起来,反观谢长安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裙子,才站起来
袁慎掏出一枚模样精致的绣球,精准的扔到了谢长安的怀里
“在下失礼了”
谢长安看着怀里的绣球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绣球袁公子怕不是每年上元节都备着吧”
“所以它遇到它的主人了”
袁慎还欲在说些什么,外面却又吵吵嚷嚷的闹了起来,有人大喊着“有人落水了,快快快”
下一秒喜好热闹的程少商便冲了出去,就是让谢长安想抓都来不及,那个小没良心的不仅跑,还回头对着她用力的挥手
“长安阿姊,我去看看,你便留在这同袁公子好生叙旧吧”
谢长安想追出去的脚步都因她这一句话给拦下了,被当着这么多人打趣,纵使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谢长安都有些羞
“你跑慢些,小心点别摔了”
说完这句话,谢长安敛了敛神色,才复又重新看回袁慎的方向,在场的几位白鹿山的学子,有几位向谢长安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后辈礼,他们唤她道“谢师姐”
谢长安受了他们的礼,也还了一个同辈礼给他们,如此才终于有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被袁善见抛绣球的小女娘自是白鹿山书院大名鼎鼎的才女,谢家谢长安
谢长安捧着绣球,俏生生的站在井旁,仰着张小脸去看袁慎
“你不准备下来吗,你不下来,我便去寻嫋嫋了哦”
袁慎笑了一下,转身走了下来,站到她的面前,他抬手掐了掐谢长安的小鼻子,“你倒是喜欢她”
“她的确很好,不是吗”
“只能说算不得一个愚钝之人,其他的,暂时还未看出”
谢长安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些什么,旁人说这话也许会让人觉得装,但袁善见不会,他少时便负盛名,他人的称赞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这导致他看事物的眼光极高,对待优秀的标准也极高,这无关乎装不装,反正···嫋嫋也不需要他的赞美和认可
他们背对着人流而走动,并不像大部分人凑过去看热闹,若是真的落水,未必会喊的如此响亮,如遇落水之人,第一反应应当是救人性命,而非大声宣扬,想来背后也是有所算计
谢长安同袁慎在一起时总是感觉很舒服,因为她不用去听那些世家女子的八卦与算计,不用去想自己的言谈举止该是如何,不用想谢家,她只需要做自己
袁慎是特别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袁慎会告诉她“你可以做自己,即使你不是谢长安,我依然会喜欢你”
“你接了我的绣球,在旁人眼中,你可就应了我的求娶了”
“难不成你还要我将你的绣球抛还给你啊,更何况,我早就应了你的求娶了”
“明日,我便同阿父一起,上门求亲”
“这么早”
谢长安忽然转身看向他,眉眼里压制不住的讶异,她本以为再怎么样也会在正月之后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迎娶你“
袁慎低下头,郑重其事的看着她,被这样一双深情的眸子看着,纵使是心硬如铁之人,大抵也会心动吧,谢长安如实地想着
是谁,年底了,还没有从星子的坑里爬出来,哦,原来是我啊
随缘更新,我的更新日常就是更两百字打个哈欠,上个厕所,刷会手机,然后困了,下午要写作业,晚上继续刷手机,回头一看今天只写了两百个字
这张有三千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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