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变强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

这可是很难得的事儿。在我迄今为止的生涯中，情绪不稳定到这种程度，感情对着外人爆发到这种程度，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例外。是的，这样说一点也不夸张。我的压抑乃是无法向任何人表达所带来的压抑。从前，身边有人能让我畅所欲言，所以现在一旦失去，就会显得不知所措。

晚上，我是万万不能再睡在千切豹马旁边的，于是在一个人离开监控室后，又去盥洗室洗了一把脸，回到卧室，把熟睡中的蜂乐回叫醒，让他今晚和我换位子睡。

他睡的迷迷糊糊的，该是看不见我红的和兔子一样的眼眶，没有多想，直接滚了两圈滚进我的被窝里去，给我留下一床带着他的气息的被褥。我钻进去后，隐隐约约问道了一丝蜂蜜的味道，但当时我没心情思考这一床的蜂蜜味是怎么来的。

我躺下后不久，先回来的人是洁世一，他来到原本我的被褥边却看见睡得正香的蜂乐回，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到原本蜂乐回的被褥边。我装作已经熟睡的模样，把他想说的话堵在喉喽里。

千切豹马洗完脸回来后，注视着睡在身边的蜂乐回，心情沉重地看了回去。内在的复杂情感让他难以言说，然而，他的愧疚之情却如影随形，这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弄哭了对方。

当第一滴眼泪落在自己脸上时，当看见那濒临破灭的美丽面容时，千切豹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这悲伤让他看不清，听不见，透不过气，让他没有力气行动也没有精力思考。说不清那“少年”到底发生过什么，那绝望到极点的眼神，那宛若破碎的美玉般颤抖的身躯，那拼了命想要嘶吼却无能为力的悲哀让他连眨眼的本能都失去了。

生活在光明之下的少年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他们而言最糟糕的事情不过于梦想破灭，对他们来说死亡太遥远了，远到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至亲至爱的人为了自己突然的消逝带来的是何等巨大的打击。

我哥死了，把我也带走了。我的童年时代缺少对别人的关心，所以我把我哥看做是一切，和我把自己看做是一切的道理相同。

到早晨，我起了个大早，比任何人都早，抚摸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我再一次咬牙挺了过去。我用带过来的一些化妆品把红肿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蛋处理到完全看不出异样，这些东西是伪装师硬要求我带上的，外包装由他自己设计，不打开瞧瞧是看不出来里面是化妆品的，而且味道极小。

“听着大小姐，我可不相信你那满分的心理测试。”打着舌钉的男人这样对我说，“测试打满分对你来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所以这些东西你好好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伪装师丹尼尔是有先见之明的，也许我的心理状态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稳定。

但我必须学会调节。

大部分人都没发现什么问题，除了直觉派的蜂乐回早上醒来后问我:“我们晚上怎么换位置了，小舟舟？”

我写道:［就是突然想挨着国神睡。］

“真的不是和千切闹矛盾了？”

我在心底绯腹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敏锐，和他的人设不符啊。

见我没动笔写字，蜂乐回接着道:“往常来讲，现在是小舟舟的看书时间，而且平时都会和你说早安的千切，今天居然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每天的习惯我可是一清二楚🎵”

最后一句话听上去像是求夸夸的小孩子，我很给面子地海豹式鼓掌，夸奖他道:［真厉害，回，果然你是最棒的！］

虽然直觉足够敏锐，但蜂乐回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眼前“少年”的一句夸奖便让他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反正只要不和我闹矛盾就行，其他人爱咋地咋地，最好小舟舟永远也不跟他好’蜂乐回是这样想的。

小少爷的这副态度可为难洁世一了。要是“他”今早大吵大闹地作上一场，起码还能让洁世一找到突破口，把一切都说开了之后踢球也能轻松点。但问题在于除了当天晚上的千切豹马和他，Z队的所有人一丁点儿怪异之处都没察觉到。要是“他”的问题的性质和千切是一样的，也好解决，然而两次事实都告诉洁世一，古木鸣舟的问题要严重的多得多。

“出了什么事，洁？”

“啊，国神啊……没什么大事。”

洁世一不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他脸上无缘无故既纠结又心疼的表情已经引起好几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同伴的猜测了。

五十岚栗梦:“洁，你不能便秘了吧？”

成早朝日:“不能吧，那比赛还怎么打啊？”

雷市阵吾:“切，他是便秘又不是腿瘸了。”

被迫便秘的洁世一:……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出问题的人其实不是他。

然而出问题的主人公们，本该被情绪影响而表现的不正常的小少爷和大小姐，却一如往常地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千切豹马先放一放，古木鸣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那个晚上“他”突然的一下子，到第二天早晨一切正常的伪装，现实好像无限循环一般又来了一次，而且这次又被他赶个正巧，现在他看古木鸣舟就像看垂落在地狱里的蛛丝一般，摇摇晃晃，很快就要被恶鬼们扯断。

扯断后呢？

再来一次情绪崩溃吗？

然后再压抑自己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

那之后是不是还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洁世一突然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

古木鸣舟……不能有天突然咬舌自尽吧？

……呸呸呸呸呸呸呸！！！！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真是！！

好好把足球踢好，最好在赛场上把两个任性的家伙踢醒，才是正事！

如果我知道洁世一的想法，我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担心地过头了。古木瑾自/杀我都不可能自/杀，作为客观意义上已经死亡的人，我就算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会珍惜“古木鸣舟”的生命。

“小舟舟你真的没事吗？”训练场上，蜂乐回一边压腿一边问旁边运动的“少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好吧，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摇头予以否认。

“撒谎不好哦，搭挡🎶”蜂乐回咧嘴笑。

我正想给他写字，背上突然砸了一个东西，触感第一时间传入我的大脑反应中枢，我的肌肉反射性一动，刚刚还如炮弹一样砸过来的足球就温顺下来，我转身，被顶起的足球正好落下，抬脚一摆，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最后一笔刚好落下:［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了。］

“你真是……那球接的真漂亮！”

千切豹马看着那球精准地朝他飞来，他右脚背一垫，球就漂亮地停在他脚下，这个球接的太舒服了，若是在比赛中，若是站在球门前接到这样的传球，他完全可以不用多余的动作，直接射门得分。

‘是特意传给我的吗？’

然而这想法却在抬眼看到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时彻底被否认了，背身停球转身长传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喝水一样自然，千切豹马不禁再次感叹古木鸣舟的球感好到不可思议，却也为对方忽视周围人的行为恼怒。

要是古木鸣舟想和他主动把事情说开，用这一球打开话题或者缓和气氛完全没问题，但“他”什么也没表示，这就让一直在想让对方过来展开话题的任性大小姐千切很别扭了。

怎么想他都不能主动去找对方。

莫名其妙被吓一跳的受害者是他才对吧？

我并非没注意到那球传给了千切豹马，只是昨天晚上的不欢而散后，我现在怎么看他怎么尴尬，把脆弱的一面整个暴露给别人，无异于一种讨厌的恐吓，所以我采用了一种逃避的方式，只要他不把昨晚的事拎到台面上来，那所有的事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洁世一和千切豹马当然不会大肆宣扬。

为此，我提醒自己应当再谨慎一些。

“可以聊一下吗，鸣舟？”眼看蜂乐回热身完去训练，只剩小少爷一个人，满头大汗的洁世一上前询问道，“五分钟就行。”

都说到这份上了拒绝他肯定是不好的，事实上，我早就清楚洁世一想和我聊什么，想要敷衍地应付一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这是我在蓝色监狱感到轻松的另一个点，如果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大哥，那我的警惕一定达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

从孩提时代起，我大哥古木瑾就是一个恐怖与温暖并存的结合体，我永远也想不到他活着的动力是什么，又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心怀恐惧，面对他时慢慢把这种恐惧转换成力量，以此我们竟创造出兄友妹恭的良性关系。

在和洁世一短短五分钟的对话里，我了解到昨天我离开后，他对千切豹马说了一些惹他生气的不必要的话，还磕磕绊绊地安慰我说，当时千切的情绪也不好，你们两个都气上心头，但是绝对没有想伤害对方的意思……

他再这样长篇大论下去可就不止用五分钟了，于是我只用一句话就让洁世一无话可说了，我给他写道:

［我和千切的事不会影响踢球的。］

就连洁世一自己都未曾发现，他担心我担心的原因，主要在于心态不好可能影响发挥，从而导致球技下降。这小子在某些方面可比蜂乐冷血多了，该说不愧是一心只有足球的利己主义者吗。但我不讨厌，如果千切也能像他一样，我们之间的氛围也不会闹得像现在这么僵硬。来蓝色监狱，只为了吞噬强者。

但是想吞噬掉我，洁世一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胃口够不够大。

“欸呀，才能的原石们。”绘心甚八突然出现，“果然沙司和蛋黄酱很配啊——”

手里的面条都快把五十岚栗梦馋哭了。

“就在刚才第六场比赛结束了。”

结果表出现在大屏幕上，有三支队伍以一胜一败并列，同时，根据迄今为止的成绩和表现，蓝色监狱的排名再次变更，而排在第一名的仍然是我:第265名。

第266位蜂乐回，无论是进了一球的得分还是辅助的得分，他的第二当之无愧。

第267位国神炼介也不出意料。

第268位则是洁世一，虽然还没进球，但前两次比赛他的辅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本人貌似非常不甘心。

没什么亮眼表现又一直担任后卫的千切豹马则是倒第二的274位，不得不说五十岚栗梦真的很废，连全程都在摆烂的千切都干不过。

“你们所拥有的武器各不相同，因此锤炼的方法也自然不同，一眛模仿梅西是无法让你的武器熠熠生辉的。”

“只属于你的能够将零变为一的武器，将和什么相乘才能进化的更为强大，探求只属于你自己的风格……”

“脱颖而出吧，名为才能的燃烧原石啊，不加以磨砺的话只会成为自我满足的垃圾！”

绘心甚八说的没错。

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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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1:

某天因为栗子头的睡相过于奇怪。

被他的呼噜声吵醒的我果断把蜂乐和洁叫醒去看他社死的一幕。

很后悔没有相机把他拍下来。

能用那种睡姿睡着真的很厉害。

没想到千切也醒来陪我们一起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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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2:

因为有天没穿鞋和袜子，光脚走在地上而被久远涉教训了。

感觉他真的很愿意担任“妈妈”的角色，尤其是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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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3:

家里人给我准备的东西真的很全。

掏出牙线的那一刻大家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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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4:

最近决定二刷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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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完。

我在想第三场比赛怎么写，呜呜呜，灵感快枯竭了，救救我二子。

二子一辉:gun，勿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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