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死循环

【顾柏】死循环

*私设ooc

*剧情误考究

00

“这是你第十九次离我而去。”

“我的要求与之前一样，只有两个。”

“第一个，记住我的名字。”

“第二个，记住我爱你。”

01

“柏闻，你信神么？”顾子尧在晚祷之后问柏闻。

柏闻望了一眼神龛上的神像：“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是离神最近的人，”顾子尧道，“你是神使。”

“神使也是人封的。”柏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瞥了眼顾子尧，顿时不满起来，“天气转凉了，我没让你晚上出来多披件衣服么？”

顾子尧张嘴想要辩驳些什么，柏闻没给他辩驳的机会——他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了。

柏闻把围巾系在顾子尧的脖子上时顾子尧没有反应，柏闻系得颇为不顺手，顾子尧的嘴唇擦过围巾，围巾上是柏闻的气息。

他像是大梦初醒：“我自己来吧。”

柏闻点点头移开目光，顾子尧伸手，柏闻面色略有些不正常地握上去，顾子尧恶作剧般地捏了捏他的指尖，柏闻带有警告意味第扫了他一眼。

谁都说神使是离神最近的人。

柏闻作为神使，每天往返教堂三次，其实晚祷没有必要去教堂，可他还是去了，旁人只道神使大人虔诚，没有人——顾子尧除外——知道柏闻不是不想在家里晚祷，而是不能在家里晚祷。

他家里没有准备任何有关神明和祷告的东西。

顾子尧问过他这是为什么，柏闻沉默了许久，顾子尧便认识到了他对这个问题的回避。

以及他隐藏得很好的，平静外表下的支离破碎。

他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他的神明没有救他。

每到这种时候顾子尧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有的时候，神明真的是一种没用的东西。

02

柏闻又做梦了。

梦里有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柏闻。”

“柏闻！”

“柏闻，你别害怕。”

“柏闻……我好痛啊……”

他梦到了两个走在一起的儿童，一个比另一个要年长些，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两个儿童一点点长高了，四周环境风云变幻，可那两个孩子却一直牵着对方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然后画面在一瞬间从彩色变成了黑白，梦里的柏闻在这一刻感到了恐惧，他想抽身离开，可他被看不见的锁链缚住了，只能被迫看下去。

那两个孩子转过脸来了。

年长的那个是柏闻自己。

另一个骇然是一个眉目略显稚气的缩小版顾子尧。

幼年顾子尧扑在他，准确来说是那个幼年柏闻的身上，一柄长剑穿过他的身体，剑尖刺破了幼年柏闻的胸口。

幼年顾子尧匍匐着，他弓起身子，努力地使渐尖离开柏闻的胸口，血从他的创口流出来，汇成一股细细的小溪流淌到幼年柏闻身上。

他痛苦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倒映着幼年柏闻的影子。

他说：“柏闻……我好痛。”

03

柏闻醒了。

他偏头看到了顾子尧。

顾子尧睡得很安静，他是侧着睡的，柏闻可以在这暗夜里清晰地描摹出他的眉眼。

顾子尧隔了九年再出现时已经是成年模样，柏闻在一次平凡的晨祷过后转身看见了他，而他仅仅是怔愣了两秒就很快地接受了这个在旁人看来惊世骇俗的现实，接受了顾子尧的死而复生，和他相爱，和他同宿，没有一点犹豫地背弃了神明。

柏闻不信神，顾子尧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柏闻就这么看了顾子尧一会儿，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顾子尧岿然不动，只是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04

第二天的早祷柏闻是一个人去的。

顾子尧一个人待在柏闻的家，他有事要办。

算算日子，一月后就是那场祭祀。

那场明明是他犯下过失，上苍却降罪于柏闻的祭祀。

柏闻不信神，因为神明无用。

柏闻为天所伤，因为神明无用。

顾子尧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浅淡弧度。

事实上顾子尧作为一个神，他自己是堪称无坚不摧的——除非被他自己的兵器所伤，常人被他的剑刺一回便是魂飞魄散，而他自己也没好哪儿去。

上古之剑，三刺神陨。

而顾子尧却已经挨了自己的剑两回穿心而过。

第一剑为保堕神，堕神名讳不得而知。

第二剑为保柏闻，沉沦人间的神明肉身消散在属于自己的祭台之上。

这也导致了他在混沌中沉浮多年后记忆清零来到柏闻所在的那个教堂。

柏闻是他的神使，他不该信仰一个身不由己的，让自己的神使受伤的神明。

顾子尧献祭了自己的全部神力，换得了十九次扭转时空的机会，柏闻的命数由天定，老天给他的寿数只有二十四岁，他会在二十五岁的生日前一月躺上祭奠台，以神使之身祭奠神明为众生祈福。

这是历代神使如出一辙的宿命。

而顾子尧要做的就是阻止这场祭祀的发生，然而他已经失败了十八次。

上苍是一点空子都不让他钻。

无论如何，最后的审判就在一月后。

05

柏闻站在教堂正中央的位置祈祷。

晨曦透过落地的彩窗，打下了瑰丽的色彩。

顾子尧最终还是跟来了。

柏闻真的有把心不在焉例行公事演绎成虔诚的本事。

“你来了？”柏闻在转身那一瞬间眼中情绪晦涩不明，可他在看到顾子尧之后立刻恢复正常。

“我闲着也是闲着。”顾子尧道。

“外殿人不少，难为你溜进来。”柏闻走下来和顾子尧并肩朝外走，“走吧。”

“嗯。”顾子尧目光落到柏闻长长的，拖到脚面的长袍上，“你这身很好看。”

柏闻淡淡地笑了笑：“真的啊？”

柏闻这句反问，完全出的不是他平日的路子。

神袍华美，枷锁于我身。

顾子尧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又沉默了。

“想什么呢？不高兴了？”柏闻碰了碰他的指尖，顾子尧诧异地抬眼，毕竟柏闻从不在教堂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

回程路上柏闻心情是罕见的愉悦，他甚至做了一个他从前都认为没有意义的假设：“顾子尧，你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神使了，我们的日子会变得怎么样？”

“那我们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经济支柱，”顾子尧认真分析，“我可以去工作，然后养你。”

“终于在吃了我两年白饭之后良心发现了？”柏闻那双鎏金色的眼睛里有细碎的笑意，顾子尧语亏，顿了片刻才出言反驳：“明明是你不让我离你太远好么？”

这话暧昧，却也残忍，柏闻不让他离开自己终究还是对他离奇出现的防备。

可再防备又如何，他清醒地选择了爱他。

扭转时空又怎么样，柏闻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都会选择爱顾子尧。

06

“我们逃吧。”

顾子尧很后悔之前没把柏闻这话当回事。

07

一月后。

两方祭台摆上。

教皇焦急地踱步，抓住一个来禀报的下人问：“神使呢？”

“神，神使大人他，跑了。”

跑了？！

“追啊，”教皇冷笑，“追了请过来。”

可笑，教皇想。

什么神使啊，不过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待宰羔羊，他才是天选的，可聆听神谕之人。

况且神使必亡，也是上苍的旨意。

所以他根本不急着去寻柏闻，蝼蚁一般的垂死挣扎不需他烦心。

柏闻今早出门前没看到顾子尧，他没多心，顾子尧总能找到他，像一种神奇的心灵感应。

或许也因为，柏闻在想到这点的时候犹疑片刻，顾子尧是神。

多荒谬的猜测，却是唯一的合理。

他把今天的出逃计划告诉过顾子尧，后者眉间笼上些许阴霾，过了良久才说好。

他在担心什么柏闻不知道，可总要赌一把。

可一个人动身终究还是让他很不习惯，或许他早就习惯了顾子尧和他的并肩，而众所周知习惯成自然。

不对。

柏闻瞳孔骤缩，转身朝反方向赶去。

08

毫不意外，他碰上了教会的人。

毫不意外，他被追杀地很狼狈。

毫不意外，他找到了顾子尧。

柏闻闯进的区域多半是被顾子尧动过手脚的，教会的人追不进来，在他们看来柏闻多半是人间蒸发了。

柏闻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祭台。

他的视线瞬间模糊，一股不可抗力压地他闭上了眼睛。

骤然多了十九个四年的记忆，谁都不可以维持住自己头脑的清明。

“这是你第十九次离我而去。”

“我的要求与之前一样，只有两个。”

“第一个，记住我的名字。”

“第二个，记住我爱你。”

“这是你第十八次离我而去。”

“我的要求与之前一样，只有两个。”

“第一个，记住我的名字。”

“第二个，记住我爱你。”

“这是你第十七次离我而去。”

“我的要求与之前一样，只有两个。”

“第一个，记住我的名字。”

“第二个，记住我爱你。”

……

在一连串凌乱记忆中最突出的还是第一串，因为那段记忆里的顾子尧和后来的不一样。

他是在柏闻做晨祷的时候出现的。

突兀而又贸然的打扰。

柏闻的态度依旧是平淡，顾子尧的出现给他带来的最大波澜就是那双和他的幼年玩伴堪称神似的眼睛。

最开始他和顾子尧没什么交流，他做完祷告离开的时候顾子尧并没有挪窝的意思，他也懒得管，然后第二天发现顾子尧还在。

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持续了有小半个月，顾子尧和常人的不同柏闻也看得出来，但同样，他懒得管。

但后来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位不速之客之所以会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旁人看不见他，他也出不了神殿。

所以后来的逾矩也倒是水到渠成——他们对彼此来说的特殊性实在是挡不住的。

顾子尧把柏闻摁在神殿的正中央吻他，柏闻抬起复又放下的手是默许的意思，于是神明便在神殿之中玷污了他的使者。

隐秘的欢愉。

接着就是四年之后，柏闻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绑上祭台，长剑穿心，觉察到不对强行从教堂闯出来的顾子尧只来得及看到柏闻闭眼前眼中因为终于看到他而出现的缱绻爱意。

顾子尧明白，这是上苍的惩罚。

之后的十八个截点顾子尧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带他逃走，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没有谁可以改写既定结局，包括神。

柏闻理好自己神志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顾子尧，后者沉默地站在他身前，身体已经变作了半透明。

长风吹过柏闻的衣角，却没有吹动顾子尧分毫。

神以身为祭，神剑为器，是故神陨。

一个神明陨落后世人会忘记他，他的存在会被彻底抹去，也只有这样，柏闻才不用躺上祭台。

顾子尧上前搂住柏闻——他刻意控制了距离，免得从柏闻身上穿过去，麻痹自己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拥抱。

柏闻的瞳孔无力地睁大，他关于顾子尧的记忆已经一点一点开始消散了，顾子尧在他耳边道，声音很轻，像是一股掀不起一丝波澜的微风：

“我爱你。”

“忘掉我吧。”

09

柏闻再醒来的之后下意识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在意识到没什么可抓住的时候他把手慢慢放了下去。

让世人忘掉一个神很简单，因为他们没有什么与神的直接接触，但柏闻有，顾子尧几乎贯穿了他过去的人生。

这也就导致了柏闻的记忆会出现很多微小的不妥之处，柏闻回忆的时候会有一点一闪而逝的疑惑——感觉这里不该是这样。

但应该是哪样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会很频繁地感到茫然，感到不适应，他会在饭前下意识拿出两份餐具，发现不对后一个人怔愣许久。

傍晚。

柏闻站在窗边朝外看。

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晚风卷过他的发梢，而这抹晚风本应该是属于两个人的。

柏闻没头没尾地想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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