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尊初】缘

第三次，

她可算变成个正常人了。

不过……

窈初时低头看着自己苍老干裂的手，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她总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样子。

三十年了，她始终没有再遇见他。

没有仙力、法术，不再年轻的她想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他，完全靠老天安排。

如果他不曾来到人类世界，她也许就永远都不会遇到他。仙子不会老去但人会，她的反应一天比一天迟钝，生命之光也越来越暗淡。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到他。

她艰难的挪动步伐，拄着拐杖慢慢挪动到妆镜前——镜中的沧桑的容颜饱经风霜，皱纹爬上微挑的凤眼眼尾，佝偻的脊背，和不再灵活的双腿……

这些都在告诉她，她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哎，老就老吧，总归没有变成小蝌蚪的娘和小蚂蚁啥的。

慢慢躬身坐在自己杂货铺门前的小马扎上，她眯着双眼安详的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这是她之前从不可触及的。

“快来瞧！快来看！清仓大甩卖啦！每件只要十块钱！只要十块钱！！统统带回家！”

对面店家的大嗓门成功打破了她愉快的午休，窈初时睁开混浊的双眼，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走到对面高声叫价的中年男人年前语重心长道：

“年轻人，小点声。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

“……老太婆你瞎捣乱什么？一边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不是你这老婆子有毛病……哎！你干什么？！”

窈初时熟练的往地上一躺，碰瓷手法依旧如火纯青。

“三十万……我起来……”

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议论声迅速聚拢，男人急得抓耳挠腮都快哭了，“不是，老太太，有话好商量……”

“所以说……你肯听我好好说话了？”

“听！绝对听！”

-

于是乎宁静的下午，窈初时悠闲地靠在藤椅上，看着男人将自家小店的小玩意一同推销出去，直感叹老了也有老的好处。

至少她可以倚老卖老……

不过为了社会和谐……下次还是算了吧。

阳光平铺在身上，暖和的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才迷迷瞪瞪揉了揉老花镜下的双眼。向对面望了望却依旧看不清，于是又掏出一块眼镜布匆忙擦拭着镜片。

“这一对骷髅头多少钱？”

她擦拭眼镜片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这……你问那边的老太太吧，我就好心给她带带货。”

“哦。”

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听着那人的脚步声向自己慢慢靠近，心像是要冲出胸膛一般剧烈跳动着。想确认是不是他，却又不敢以这副样子面对他。

她脸上有很多皱纹吧，她的身材是不是走形的很难看？她不再那样年轻，反应也迟钝起来。他会认出来自己吗？

“喂！呃……你好，老人家。这对骷髅头是你……您家的货吗？”

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有些少年横气，但能对一个人类使用敬称已实属不易了。

她将眼睛架紧扣在手心，只是慌乱地点头依旧低头擦拭着镜片。

“是。”

“那多少钱？”

“不！……不要你的钱！”

她猛地抬头拒绝，面前的人刚将手机拿出来准备扫码支付，黑亮的手机屏幕反映着他略显另类的单片眼镜，微凉的镜框泛出金属特有的光泽。透明镜片下的眼睛锐利有神，此刻却透露出几分疑惑和探究。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她的心却重回平静。

是他。

“不要你钱，”

那就好了。

“本来也不值几个钱，喜欢，就拿走吧……就是这东西跟你有缘嘛。”

他愣了下，继而轻笑起来：“你这老婆……老太太倒有意思，那我说你这儿所有的东西都跟我有缘，就都白送？”

她混浊的眼神带着笑意，和更深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这些东西本来也是白送，这几年不景气，周围的小铺子能走的都走了——我年纪大了，也看不动了。更何况老伴还等着我回去，就想着今天把货清了，地面一租，也就回去了。”

她慢慢解释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么多，明明人老了说多了就累，可见到他却总是想再说些什么。

他淡淡点了下头，最终还是坚持给了钱。盘着两个小骷髅头在夕阳的余晖下渐行渐远，她颤颤巍巍地起身，背对着如血的残阳望着他的背影，最后缓慢附身架起自己的小马扎蹒跚而去。

这样挺好的。

她对自己说。

没有人知道她又再次见到他，以一个老妪的形容见到他。她已经老了，可他仍然年轻，岁月没有在他身上有丝毫痕迹——一切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嗯，挺好的……

她长长吐了口气，感觉一生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放松过。

释然，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的背影被落日余晖拉的很长，他与她距离也在无限延长。身边车水马龙、过客匆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故事。

她走的有些累了，便慢慢放缓脚步，沿着道路牙子溜达，可她很清楚每一步都并非轻松。

带着凉意的秋风撩起她花白的头发，也吹乱他一头乖张银发。

她有些窃喜他也是白发。

如此，是否可算共白首？

她又笑自己的想法孩子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踉跄的脚步迈向更远的地方。

柔风温日，晚霞昏丽，一切都刚好。

但原本要画上句号的故事却从来不落俗套。

-

“阿初！”

-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

【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

———————番外-尊初—完—————————

最后留白给大家自己脑补啦！

才不是因为余某懒癌晚期码字太累不想打了😂

可能有些短，选择把最后都就给大家，写的太满就杂了～

国庆四更～

结局欢迎随便瞎想！

晚安！小仙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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