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翎宫里打从天拂晓就开始里里外外忙活着,贺喜声自窈姒卿初醒便不绝于耳。小厮们大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子,一哄笑闹央求她点挂鞭喜庆下。盛情难却,她便挂起一串“震地响”点着了捂起耳朵和他们一起乐。
烟火味儿散的哪儿都是,炸开的碎红纸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夕绯抱着金银缠乌芝打底的披风出来就看见一帮熊孩子玩鞭炮,偏偏窈姒卿还跟着一起乐。恨铁不成钢地一皱眉,开始数落那帮小厮:
“都是干什么吃的?自己一身火药味儿不说了还拉着主子一起?反了天了你们!”
小孩儿们纷纷噤声退后跪地道:“奴才们看着主子生辰高兴想沾个福气,才起了狗胆……夕绯姑姑饶命!”
“好了,今天就让他们玩玩吧,我跟你去换衣……”窈姒卿对着冰凉的手指轻呵着气,白雾指尖萦绕一瞬便弥散。不禁让她感慨南明的冬真是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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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他紧锁双眉,昔日俊朗刚毅的面容此刻疲态,眼下的乌青几日不褪,珂琪频频骚动而东燎竟有意迎合简直……
手中的笔杆突然从中折断,他手骨上青筋暴起将断笔死死按在案几上,把一脸茫然的李公公吓了一跳。
他双手覆面沉默了许久。
“皇上?”
李公公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料想主子也不会回应正准备知趣离开却又被突然提问。
“李德。”
“在,皇上。”
他从指缝中仰望着齐政殿的雕梁画栋,突然感觉下一秒那房梁就要塌下来将自己压在这里永生不能逃离。
“姒卿……从十三便跟着朕了……”
李德点头应着,“是,皇上。贵妃娘娘和您携手十三载,可是伉俪情深。”
他低低地笑了,磁性却沙哑的笑声有些凄凉诡异。
“伉俪情深……伉俪情深……”
他让李德出去,自己盯着折子坐了三个时辰。出来时双眼血红得可怕,冬阳刺得他双眼生疼,可他仍然直直对上那芒针一般的光。
“天冷了,给浏翎宫的月奉多些……还有……浏贵妃喜梅,将新开出来的白梅坞给她吧……”
李公公笑着应下,直道:“皇上对浏娘娘这份心意,当真是世上无双的!”
他扯了下嘴角,无端长叹。
“朕与她,多年夫妻……总归……总归……”
他仍然改不了下意识地将她放在“妻”的位置,当年不顾前途名利的感情,此刻却显得如此……
苍白吧……
“……去盈月院。”
如今只有见到光莹,才能让他心静一点。
他留下句这个就大步走出殿外,李德紧随其后扯着嗓子高喊一声:
“摆驾盈月院!”
———————宴—————————
她的生辰,向来只有她记得。从两人相交至今,无论路途辛苦波折,她每次必来,每来必到。后来嫁到王府唐樽也上心许多,她总不高兴,直说以后就有人抢她的“阿初”了。
可如今……
宴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深色的幔浅薄的纱笼在红漆宫柱上,绞着盘螭龙头一派糜曼之像。她抬眼见正位上他闷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心里头总是忧他伤身,也纳闷东燎的使团怎还未……
她侧身轻问夕绯,听着丝竹靡靡之音,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东燎……”
“在路上了,估计这会儿都进城了!娘娘放心。”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她回神,一道令人反感的熟悉视线便落到身上。她回望,果不其然又是那珂琪郡王。
她回了个礼貌疏离的笑,警告他不要如此明不张胆地使小动作。把眼神又放到唐樽身上,白光莹一身素衣坐在他身侧劝不住他喝,也不想去劝。窈姒卿摇头让李德给他拿点醒酒茶,别一会儿又头疼来烦她。
“又怎么了……”她兀自嘀咕,将对坐的宁儿招到手边抱着,有些气闷。
“白光莹都在身边伺候着了还不高兴……”
“母妃,柒姑姑怎么没来啊?”
唐念宁趴在窈姒卿耳边悄悄问她,柒姑姑说好了给她带小蝈蝈的……
“这……再等等吧,你吃这个吗?”
“不吃……宁儿想柒姑姑,和柒姑姑的蝈蝈……”
“……你想要蝈蝈是重吧……”
母女二人正聊着,丝竹之声忽然骤停,什舍伽抱拳起身朗声道:“这俗乐我们珂琪的使者都听了不下数次,敢问南明王可还有他许乐音?”
白光莹自然接话道:“在奏已是南明乐府的老手,不知郡王哪里不满?”
他缓缓将杯置于眼前,琥珀色的酒和什舍伽的瞳色重叠,满满野心。
“哦?那珂琪郡王觉得,何种乐音可入尊耳?”他将酒慢慢倒在地上,液体打湿了一片珂琪进贡的兽皮地红。
什舍伽隐忍着心中不快,看向和女儿一起聊蝈蝈的窈姒卿。
“素问浏贵妃曾一曲动京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四下具静,向来招摇的庄嫔也噤了声,昭妃摩挲着手炉笑意尴尬。而主位上的男人用手支着额,把目光投向她。
白光莹眼波流转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出声道:“浏贵妃未出阁时芳名已动中原,传闻’一舞可平天下战’。在苗夷时我便仰慕已久……”
“不知可否一赏?”
他没有出声,不明态度,窈姒卿抱着女儿抬眼看向什舍伽,又转向似是期待的白光莹,丹唇轻启淡淡道:“不可。”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不是卖艺唱曲供人玩乐的。白妹妹如此欣赏本宫承蒙厚爱,绕梁三日实不敢当。本宫善琵琶并非炮仗,名动中原更是虚夸罢了。”
放下宁儿她对唐樽福了福身道:“妾身自从有了宁儿已放琴多年,舞技也是逊色于乐府名门,如此献丑若处了笑话……可是要丢了颜面。”
总而言之,我不乐意,你喜欢出头你上。
白光莹脸色微变,略带歉意地看向唐樽,“我不知浏贵妃已多年未……既然不便那光莹定不强求……”
白光莹未说完便止了声,暗暗看向唐樽。
他略顿了下,转头看向窈姒卿。眼前人的眉眼与当年给他解围的少女重合,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变过。
“你多年未舞奏,如今,朕也想看看了……那曲《莫相迎》……甚好。”
她似乎再不可起身,她以为……他早将过往种种作烟忘了的。
——“阿初的琴技,天下无双。”
——“铭郎谬赞啦~这把琵琶跟了我三年,若是琴板再顺些就更好了。”
——“快快快!来看看我给你寻什么来了!”
——“什么啊……凤颈烧槽……凤颈烧槽!你从哪里寻来的!”
——“这你别管,试试,看看称手不?”
她缓缓起身,深知眼前的唐樽已非王府里那个唯她所恋的唐纪铭,如今他是皇帝,她是妃子。他们之间,是夫妻,亦是君臣。至亲、至疏……
窈姒卿深深出了口气,笑容逐渐抽离。
“还请皇上给妾身准备一番。”
“嗯,让李德带你去。”
——————东燎—————————
阿瑶柒指挥着东燎大军向南明行进,这次她的贺礼定是所有使团中最亮的!
没错,脑袋刚直的阿瑶柒,拔了棵十五人合抱的老梅,动用了暗卫,来南明给她的“阿初”送贺礼了……
可怜的东燎将士,本应在沙场点兵金戈铁马,如今却成了送树大队的苦力工。论燎耶藩王的心理阴影面积。
故意晚到让阿初失落,让后她阿瑶柒就在众人嫉妒的眼神里带着树从天而降!给她个惊喜!让宫里那帮叽叽歪歪的老女人看看咱们阿初娘家的实力!
阿瑶柒美汁汁地想着,坐在高鬃烈马上望向京兆,绚烂的一簇火星窜上夜穹炸来了盛大的花火,火树银花缤纷绚烂,倒映在她绛色的眸子里。连成一个“初”字。
“阿初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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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大猪蹄子唐樽】宣传海报
【水印已加,盗图必究】
又是想捶死大猪蹄子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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