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诛（三）【主庞尊视角】

眼见着判庭内的浓雾聚了又散，殷斜月带着时渺稳稳落在大厅中央，摆手向颜爵示意自己成功完成任务。

毒夕绯和庞尊起身示意，他们是第三波入灵犀阁的仙子，对于时渺而言属于后生。按理来说本应该也向窈初时致意，可后者不在乎这些（不想显得自己已经很大年纪了），这些虚的也就免了。

可殷斜月就不一样了，她不是灵犀阁成员但辈分却高，和窈初时一个级别的远古仙子。仙境无人不敬。

时渺：热闹着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颜爵：哪里哪里，正好正好。

颜爵：殷殷干的漂亮啊！

殷斜月：啊这……没事的，就是“钱”你负责给她吧！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颜爵：当然当然！有劳……

颜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变化相当微妙。

颜爵：……

颜爵：什么钱？

颜爵：还要钱？！

可殷斜月没给他寻思的时间，化成一缕青烟消散，独留司仪货到付款。

时渺：……

#颜爵：……

#颜爵：好吧……我给钱，开始吧……【泫然欲泣】

原告席的窈初时默默对颜爵表示同情，盘着舍伽问他地府库存的钱还有多少。

舍伽：（不是主子，咱们那是冥币……花不了……）

窈初时（好像是哈……）

时渺淡淡看了眼窈初时，她向来深居简出，如今肯出面，也是看在殷斜月的面子上。

她向来不是缺钱的人，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时渺：叶罗丽魔法——

她将双手结印，繁复古老的图腾在空中浮现，窈初时也借力打力，利用自身投影仪的属性将时空影像展于空中。

整个场面恢宏庄严，画质感情。

仿佛一场3D大电影。

时渺：以时为线

窈初时幽冥为媒

时渺：万事倒溯

窈初时皆归本源

——“姒卿，听话……”

——“你躲什么？你不高兴吗？”

——“姒卿，你知道吗？我很想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不过你放心，马上，我马上就可以和她重逢了。”

——“你的眼睛，和她真像……”

昔日清澈见底的净水湖被血染的殷红发紫，通过窈初时的调节，在场的仙子皆可以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就像是周围的旁观者。

即使看着，也让人不寒而栗。

一池血水，一张枯容，一番魔怔，一场祭刑。

庞尊伸手想阻止“水王子”将铁索穿过“她”的琵琶骨，却抓了个虚空。他怔住看着“她”拼命摇头抵抗，最后却奄奄一息行将就木。

投影突然结束，是窈初时关上的。

她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么你表达自己的感激，只能起身对时渺不停念道：

窈初时多谢……多谢。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调异常平稳，已然分不清这是否还是自己说出的话。

时渺挥手，自己只是倒流了下时间场景，让窈初时不必再谢。

时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庞尊却始终无法回神。

当所有人都恨不得将水王子即刻诛杀时，只有他的关注点奇特。

她……没有哭。

其实他从未见过她落泪，那张终年苍白的脸上多数出现的似乎只有没心没肺和瞎贫瞎扯。

原来仙境里只有他才以为她没什么伤心事，每天都那么轻松无所谓，不像光莹夹在他和那小子中间饱受煎熬。

——“颜爵说了，人死如……那啥……”

——“人死灯灭是么？”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呢……

他当初从未理解她莫名其妙的话，现在看来倒是他……实在蠢得可以。

人生在世，不过一点执念而已，受尽世间百苦，爱而不得、恨却不忍、辛仍不悔。若执念放下，一生也当结束。若仍未了解也无法重来，死后再入轮回，已知世间为人百苦，却仍生而为人。

原来他从未真正正视过她。

还是她变了，变得他一点认不出了呢……

他透过镜片，见她甩手将佛珠换到左手里，笑意从眼尾嘴角流露，眉间的痣愈发红艳，此刻不像是滚落的一颗红豆……

更像是滴下的一点人血。

窈初时好啊，好啊——

他并不觉得她在笑。

窈初时这场好戏诸位可还满意？

他倒希望她哭。

窈初时那如此……

至少……

窈初时也该散场了——

让他感觉她还“活”着。

……

他看着她，她已经不是她，或者说已经不像他认识的她，他认识的窈初时。

庞尊：窈初时！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喊出一声她的名字。想确定她是否还“在”。

窈初时……

她方才把眼神分给他些。

不是冰冷的，却寒彻骨髓。

窈初时你在叫谁。

庞尊：窈初时，窈初时！你还是不是……

窈初时窈姒卿

她淡淡吐出三个字，却像是在他的世界投下了炸弹，毁天灭地却又寂静无声。

她陈述着一个事实，

如今在他面前的，是窈姒卿。

窈初时我的名字。

之后她再没有看他，等他反应过来，辛灵已经开始和她联手施展封印术，永久封印水王子的法力和神魂。封印一旦落下，水王子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物。

而这，是颜爵默许的。

其实他早该看出来的，颜爵没有拿他的破扇子敲水王子，就早已划清了界线。

而光莹从藏书阁回来后的种种奇怪表现，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却又被颜爵打断，窈初时在人类世界突然出事……

包括她莫名其妙出现在下水道，和诬陷水王子的脚气污染清溪峡。

如此荒诞拙劣的陷害，原来只为了今日。

甚至连冰公主也成为了满盘布局的棋子。

而自己，就是来捧个人场，凑个热闹的。

她早已经不是她了，确切来说他所认知的只是她的皮相，并非她。

庞尊：原来如此……

他忽然很想笑，全盘谋划熊她都不屑利用他，在她眼里，他其实跟旁观者没什么两样。

于她而言，他唯一的可取之处竟是和她口中的“纪铭”脸长的一样……看着舒服罢了。

原来，一直自作多情的，从来不是她。是他……是他。

毒夕绯：庞尊！后退！水王子抽疯了！

毒夕绯的呼喊让他猛地清醒，他一个闪身避开波及的攻击，此刻判庭空间早已崩塌，颜爵的折扇受损严重。他拿着破破烂烂的扇子紧皱眉头，索性干脆用它画地委界保证他们的斗法不会伤及无辜。

颜爵：现在，灵犀阁其余成员后退！不得乱入法阵之内，违者一律……

颜爵：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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