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冰公主

人类世界——

窈初时踏着街巷的青石砖稳稳落地，抬手扶上发髻间的簪子，暗暗给自己打气。

此时人类世界已经过去了三日，她若是再不回到英中难免惹人非议，心下想时，将手腕一转，便又回到了先前的装束。

转眼七日之约，已经剩下一天时间了。如果明天人类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世界将会被冰雪彻底覆盖、净化。

她眸光闪烁着，接下一片雪花。

“姒卿……”

她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私下环视。

姚思清（窈姒卿）：出来。

风雪突然大了起来，在小巷里不停打着旋卷起地上的枯叶抛向天空。

窈初时微眯双眼，左手挡在身前时刻戒备。

冰凌碰撞的声音荡漾开来，空灵清澈的女声再次响起。

“姒卿，好久不见……”

风雪漩渐渐停止，少女从满天飞雪中走出。

冰公主：近来……可好

窈初时这心里头又是郁闷又是复杂，只得顺着淡淡应句：

姚思清（窈姒卿）：不过同往常般，你和人类谈崩了？

她没有回答窈初时的话，后者自然知道，窈初时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就打算应付两句走人。

姚思清（窈姒卿）：这是你和辛灵的事，我不会插手，毒夕绯给你开了灵犀之门，便是站在你那边……

姚思清（窈姒卿）：剩下的，除了祝福，我没什么可说的。希望你每个决定都不会后悔，只不过冻死人类地府忙点罢了……

窈初时迈开步子，同她擦肩而过。

冰公主：卿姐！

你可知我想对你说多少话？这么多年，我过得有多煎熬。我不敢去看你，怕你见到我后想起哥哥又生气，我只能远远地帮你一些微不足道的。你可知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来见你一面？

窈初时僵了僵，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压抑让她的眼眶有点酸涩。

她没有回头，

姚思清（窈姒卿）：这声“姐”我是受不起了，窈姒卿早死了……再见。

冰公主追上她，把一串佛珠悬到她面前。

姚思清（窈姒卿）：舍伽？

冰公主：他请我把他带到你身边，我前来见你，是为了把他交给你。

窈初时伸出左手，佛珠自己套到了她的腕子上，梵文流动着，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窈初时忽然笑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明明，不关阿冰事的啊……明明是她窈初时，不敢直视她，不敢再去想那段过去啊……

她回头，阿冰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寒气从她身上散开。冰清玉洁、不可侵犯、不容亵渎。

淡淡的忧伤轻笼眉眼，在见到她回头的瞬间冰蓝的瞳眸里掠过喜悦。

姚思清（窈姒卿）：谢谢

阿冰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开在风雪里的冰霜花一样。

生前窈初时想像梅一样，干净、圣洁。可她的出身、她的经历、生生把她变成了虽美却致命的罂粟。

当初她与阿冰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她，喜欢她身上的气质。

阿冰，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干干净净、不染尘世、晶莹剔透、与世无争。

可惜现在，环境的破坏使她也无法置身事外，树欲静而风不止。

最后她们什么也没说，她默默为她来了灵犀之门送她回去，一切无言。

窈初时盘着佛珠，突然在心里说了声“阿弥陀佛”。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出家当个尼姑，尘世的事，太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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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净水湖——

他面色苍白而神情平静，慢慢恢复着身上的伤口。

他怎么没想到，姚柒的法术……会如此厉害呢……

深蓝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个无底的漩涡，凡是靠近的，通通都会被吸进去撕的粉碎。

有些人最害怕蔚蓝的海，不是没有理由的。

平静的海面，让人放松警惕，它们柔顺温和，可海底有什么呢……

沉没的古巨轮、早已被鱼虾啄食干净的森白骸骨，水底，是谁在默默看着、注视着、打量着、死死盯着你呢？

他的发浮动着，像是飘荡的海藻，却似乎在某个朦胧的瞬间，变成了游走的水蛇。

水王子：（姒卿……）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时她目呲欲裂的神情，虽然不太乖但总归是听话的。

他轻轻眯上眼，让人不寒而栗。

东燎再加进来，就更不好处理了啊……

要再次见到她，还要等多长时间呢……【注：此处的“她”并不是指阿初】

十年？百年？千年？遥遥无期……

不过没有关系，再等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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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阁——

颜爵有些小激动，毕竟是要见到自己好久未回的钱……好久未回的同事了。这能不高兴嘛！

所以当姚梦染风尘仆仆地赶到灵犀阁，颜爵那高兴的几乎老泪纵横。

颜爵：小七儿啊！来让司仪瞅瞅！

姚梦染：别整虚的！给你钱！

姚梦染扔过一麻袋的火金，颜爵忙不迭来了个芭蕾大跳稳稳接住，仿佛接住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姚梦染见司仪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有些汗颜("▔㉨▔)汗

她觉得颜爵最在乎的不是他的藏书，也不是他的耳朵和尾巴，而是他的钱。

虽然火金并不等于真正意义上的货币，它就是由法术幻化出来的仙力集合，但金光闪闪的还是让人有种想膜拜的下意识。

姚梦染不会同别人客套，她觉得那虚伪得可以且完全是浪费时间。于是一上来开个屏蔽结界就直奔主题。

姚梦染：火燎耶被灵公主锁住了，你知道么。

颜爵：？？？哈？

颜爵收好钱袋，一脸茫然。

姚梦染：你这个司仪当的也是可以，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你知道是谁吧！

颜爵：这个……火火被锁住我也是才了解，这不没反应过来祖宗你就来了？

颜爵：小生没有小阿初寻息探灵的法术，又没有你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八卦之能……

颜爵慢悠悠地变出一盏茶吹着漂浮的茶叶和热气，他没必要说谎。姚梦染信得过他，于是粗略想了想，便把又一个重磅炸弹告诉了颜爵。

姚梦染：行，这事先放放。我手底下的传来消息，当年伪君子不只是为了灵犀阁的位子，他想复活他的老相好。

颜爵冷不防一口热茶呛到嗓子眼，差点去人间直接找阿初收魂。

颜爵：咳咳！等等，【传音：换个地方聊】

姚梦染：【行，我也担心隔墙有耳，走，去哪儿？】

颜爵：【去暗楼】

姚梦染：【……我不想去垃圾堆】

想到颜爵那暗楼藏书阁，姚梦染的表情十分僵硬。

颜爵：【呃……小生已经打扫过了，放心。】

姚梦染：【行行行，快点的。】

颜爵反手把茶一收，灵犀阁内两仙登时没了踪影。

颜爵的顾虑果真没错，姚梦染粗神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谈话上。也许只有他看到了石阵角落刚刚结成的薄冰。

寒气渐渐凝结，她慢慢从石像后走出。她刚刚回到仙境，本想来同颜爵商量七日冰雪是否真的要降下，却没想到竟然碰见了姚梦染。

他们的对话里，她只听清了“复活”两字。

她轻敛寒气跟了上去，当年的真相，她必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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