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色笼罩之下，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焦灼。

刘思宇沉默地握紧拳头，何朗却一直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思宇缓缓松开拳头：“我当然记得。”

何朗微笑着点点头：“虽然你还记得，但是为了加深你的印象，不如我再重复一次？”

刘思宇闻言抿紧了唇，略微低下头，头发投下一片阴影，让他面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小珍快要成年了，我已经为她准备好新的住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今年为她过完生日就要搬走了。”

何朗的表情依旧是笑着的，只是笑容不进眼底，说出的话也越发得冰冷：“换而言之，我们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虽然还没有到告别的时候，但是我想感谢的话什么时候说都不算太早。”

“感谢你们对珍珍付出的感情，这些情感滋养着她成长，否则她没有办法顺利地长这么大。”

刘思宇感觉自己的身体四肢在逐渐冷却，冰冷的感觉从手指，蔓延到手臂，心脏。

耳朵鼓噪着，混乱的情绪在他心里吵得翻天覆地。

何朗的声音离他忽远忽近，身体好像开始失重，脚底软绵绵的。

“所以作为对你们的感谢，哪怕我和小珍搬走了和你们减少联系了，但是每个月我还是会给你们寄一些生活费的，包括小辰以后上大学的费用。”

何朗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生生将他们之间一步的距离斩出一条幽深的沟壑。

他无法跨过那沟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朗牵着少女的手，慢慢地转身离去，她转过去的侧脸深深烙印在此时刘思宇的眼底。

无力，不管多少次。

他都必须失去身边的人，无法挽留。

痛苦，哪怕他的灵魂在嚎叫。

没有人听得到。

青年目眦欲裂，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泡沫一般美丽的背影。

泡沫美丽，却也只是昙花一现。

好像无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留住这一瞬的美丽，它很快就破碎。

他伸出手，抓住的只有一地失落和破碎。

王珍宝默默地跟随着何朗的脚步，但不知道为何她越走越慢，回过头看了一眼灯光下失魂落魄的青年后，她停下了脚步。

他的脸色苍白又脆弱，孤独地站在那里，眼神迷茫。

感受到身旁人停下的脚步后，何朗侧过头看向她，语气不容置疑地说着：“小珍，你不能在这里停留。乖孩子，我们得向前看。”

说完后他顿了顿，弯下腰来和少女的目光对视。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过分生硬，他调整了一下语气和表情，认真斟酌了一下言辞后才道：“小珍，你的身体注定没有下一份感情的滋养就难以成长，甚至都没有办法维持日常的能量，他们对你的感情可能已经快要到我记录的红线，你再这样待下去，对你，对他们来说都可能造成伤害。虽然这对你来说难以理解，或者等你以后明白这些感情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的时候，你可能会讨厌，甚至憎恨我…”

他未尽的话被少女柔软的手掌挡了回去，少女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澄澈的双眼似乎什么都明白。

她只是安静地牵起何朗的手，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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