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火锅里的辣汤还在不断翻滚着，王珍宝入神地注视着滚动的汤，周围的场景在无声中逐渐褪去颜色变成了一副水墨画。

“阿珍姐，你愣着发什么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周遭的一切在那一刹那恢复了生动活泼的颜色

王珍宝顺着声音望去，眼前的人正踮着脚在捞着锅里的牛肉卷，然后笑着把牛肉卷放进她的碗里。

“是因为够不到吗，哎呀，早就和吴叔说了咱们吃饭不用整个这么大的桌子，都不好夹菜了。”

男孩自顾自地说着，王珍宝没有说话，碗里的菜却堆叠的越来越高。

“别加了，你吃吧，我自己够得到。”

她是想说这话的，也知道她会说出这句话，但是很明显，这话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说的。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笑了一声。

回忆里的那个她站起身来拿出一个平安结递给男孩：“喏。”

“给，给我的？”男孩有些受宠若惊。

“嗯，和朗哥去灵隐寺那里玩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个。”

男孩小心翼翼地接过，脸上一团红晕，害羞地低低脑袋：“谢谢阿珍姐”

王珍宝调笑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哪天我给你戴个假发，穿小裙子出去，人家估计都会以为你是女孩子。”

男孩抗拒地连忙摆手：“我才不要穿裙子，我是男孩子。”

男孩生的其实很好看，虽然身体有些瘦弱，脸色是苍白没什么血色，但是那双眼睛又透又亮，就像是圆滚滚的黑葡萄一样，灵动又让人忍不住觉得心疼。

这样的长相如果放在好人家里必定是掌心宝贝，可劲儿地疼宠着。

但这是如果。

也许上天是心怀妒忌的，要放些灵巧的物件在垃圾堆里，端坐在高高的天穹俯瞰地上的白色灵魂在污泥里焦灼，对抗，痛苦，凭白给上天生出无限趣味。

男孩握着平安结，犹豫地张了张口，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王珍宝瞧出了一点什么，但还没等她询问，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来来来，我带你们几个看看我家阿珍和小辰，我家阿珍可漂亮了，小辰又乖又懂事，比你们家那几个什么又是抽烟喝酒又是打架惹祸的孙子们好不知道多少倍。”

“得了吧，你们还不知道老吴头这个人，就是爱吹牛，真有那么好的小崽子们，还能是你生的出来的？哈哈哈哈”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小辰他们不是我生的怎么了？那也是我家的人！”

王珍宝听着外面的话，扭过头看向攥着平安结的男孩。

他的眼里果然有一丝黯淡：“阿珍姐，你说，如果我是吴叔的孩子…”

“如果我是吴叔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你怎么了？”

王珍宝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徐四听到了几个字眼，不太真切，以为她问什么问题，故而出声问她。

“徐四”

徐四没见过王珍宝这幅样子，他缓缓放下筷子，认真地准备倾听。

“不，没什么。”

王珍宝突然反悔了，把快脱口而出的问题撤回，搞得徐四一下子破功，被吊足了胃口，心里这会跟有小虫子在不停地抓呀挠的。

……

能回答我的问题的人，也已经无法给出答案了。

柳树下，男孩远远望着她，眼里带着不舍和释然。

有缘无分

来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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