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进（独立短篇）

苏新皓短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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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新皓视角

因为家庭的原因，我是个极度自卑敏感的人。

父亲根本不配称之为父亲，那个男人就是个恶魔

小时候目睹母亲被他拳打脚踢

我被吓得做了好久的噩梦

可母亲的抛弃才带给我真正的噩梦

那个男人不允许我出声

如果我敢叫出声

换来的只会是更重的拳头

某次我给那个男人买烟的时候

被隔壁的陈叔叔发现手上的印记

他当时正要抱着女儿回家

“你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看我不回答

他气得抱上女儿就要上门讨回公道

事情闹得挺大

社区里有人举报

记不得奔波了多久

我被送到隔壁市的远方姑妈家

刚去的第一天

姑妈还温柔的让我放心，她会好好照顾我长大

可时间一长

不仅常常见到她鄙夷的眼神，还得忍受两个表哥的欺负

为了能在姑妈家有一席之地

我努力地多做些家务

有次帮表哥洗完衣服都好晚好晚了

就在我对生活已经麻木的时候

我在学校看见了个熟人

那是陈叔叔的女儿

她长着个肉乎乎的脸蛋

看起来就很软

但她性格一点都不软

刚来学校就把班里的男同学打了个遍

我在心里超级佩服她

放学看到陈叔叔来接她

我才知道他们家刚搬过来

纠结要不要上前和陈叔叔打招呼

陈阿姨突然抱怨到

因为得罪我爸爸的原因，他们一家没法继续在那待下去这才搬过来

感觉是自己破坏他们原本的幸福

我更加没有勇气上前

小学时期

营养不良的我发育得特别慢

个子比很多女孩子都要矮

班里的男生知道我的身世后

开始疯狂地欺负我

一次

他们准备用石头砸我时

失手砸到了旁边的女孩子

她很生气，直接跑过去就揪住有个男生的领子

等我看清才发现她就是陈叔叔的女儿

虽然她是为自己才出手

可我很感激她

我常常趁课间休息，悄悄去走廊看她

我发现她特别爱笑

和她聊天的朋友都被感染着一起大笑

我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她那样的朋友

她的成绩很好

经常上台发言

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的名字—陈曦

初中之后

我和陈曦没能在一所学校

就在我以为我和她之间将再无交集时

陈曦的妈妈被调来我们班教语文

上课时她有时候会和我们分享她家里的趣事

有时候会和我们吐槽她记性差的老公、贪吃的女儿

每次这时候，我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陈曦妈妈的办公桌上放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去交作业时，我总会下意识地偷看

原来家庭幸福是这样

原来陈曦她现在长这样了

整个初中三年

我偶然碰见过陈曦来学校门口等她妈妈下班

但我都不敢直视她

我是个矛盾的人

既没有勇气去触碰幸福，却想远远看看幸福的样子

难道亲眼所见就能真的感受到幸福吗？

我没法解答，更没法逃脱

中考时我超常发挥

本以为去陈曦的学校，就能有一丝丝同她说话的机会

可她考得更好，去了另一所高中，没有选择直升

就这样，我们还是错过

这一次，我真的觉得我们不会有交集了

高二那年学校安排了春游

想着一群人去公园人挤人还不如请假回家

前桌的女生突然说一中的好像也要去那里春游

想起陈曦就是去的一中

我抱着试试的心态也去了

一整个上午

我都没见到她人影

就在我悄悄脱离队伍

躲到一旁听歌时

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

开口就问我知不知道南门往哪走

睁开眼就见到有些熟悉的面孔

陈曦见我愣住

又问了我一遍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她找的地方在哪

加上太突然

我完全说不出话

她无奈地拉着朋友跑开

直到好久

我才笑了出来

高三最后一学期

市里在联考后搞了个交流活动

让每个学校高三年级的前十名去参加

我刚好是第十名

满怀期待地走进礼堂

里面是穿着各种颜色校服的学生和老师

活动开始后

我也在寻找陈曦的身影

以她的成绩来参加是肯定的事情

可等到学生发言都要结束

我都没有见到她

台上的老师突然叫道陈曦的名字

作为全市第一直接被报送江大的优秀学生代表

果然，她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

穿着浅蓝色校服的她从容地接过话筒

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

之后主持人还询问她有没有什么解压方法

她笑着说她的方法是撸猫

因为可爱的猫咪是安抚人的灵药

这句话我记了下来

从那以后，江大成了我的目标

可惜，造化弄人

我高考前着凉发烧

最后没能发挥好，只考取了一个普通一本

尽管不甘

但想到自己成年之后就能彻底离开姑妈家

我觉得生活总归还是眷顾我的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我就马不停蹄地打工给自己赚学费

到了大学时候

我兼顾学业的同时，我也打几份工

得了奖学金之后

我也慢慢存下了一笔钱

上网准备在附近租间房子时

意外刷到一个捞人的帖子

虽然只拍到女孩的侧脸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陈曦

那个帖子的热度很高

很快就有人在评论回复

顺着各种渠道

我终于锁定了她的微博

我小心地浏览着

她上个月刚参加了演讲比赛，得了二等奖

她前几天凌晨三点还发了一条动态

她还是特别喜欢猫咪，连头像和背景都是猫咪

她好像有喜欢的明星艺人

……

从此

我便养成了通过微博了解她的习惯

大学毕业后

我靠着自己咖啡店兼职的经验

租下了那间角落的店面，开了家咖啡店

尽管和陈曦没有直接联系

但我生活里都是她

某次陈曦在微博问有人知道咖啡的拉花教程时

我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了

最后想要退出时

误点了发送

等我发现自己将消息发送过去时

早已不能撤回了

之后在忐忑中等待许久后

陈曦回复了一句谢谢

还附上一张自己拉花的照片

就这么一句就让我开心好久

渐渐不知怎地

她似乎对我这个账号有了印象

有关咖啡方面的问题都会来询问我

害怕我太过主动会吓到她

我都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

或许是她的主动让我多了些幻想

我竟然大胆地询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羞涩玩笑地回复

她喜欢那个艺人就是她的理想男友

于是

我开始改变自己

希望自己能努力靠近她的心动男友

我报名学了街舞和钢琴

可学了一段时间后

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

音乐和舞蹈治愈人心

领养的猫咪也安抚着我

这时我更加渴望靠近她

现在看来

那时我把她看作我的幸福开关 ，好像只有靠近她，我才能有机会体验到久违的幸福

但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

在我一切就绪后

又把陈曦送出国深造

看到陈曦发了最后宣布出国的微博后

心中最后的那道明亮真的灭了

但我真的只甘心在小店里煮咖啡吗？

没有

我会在空闲时去养老院做做义工

那里的老人和慈祥和蔼

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许多他们年轻的事情

生意上的成功

学业上的坎坷

白头偕老的老伴

偶尔我也会给自己放放假

外出旅旅游

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听的故事和看的风景多了

困扰已久的心事也慢慢被冲淡

普通的一天

我正准备关店回家

有人走了进来敲响风铃

转过身

陈曦就站在我面前

她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

瞥见她身上的雨渍

我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她烘干衣服

她摇头拒绝后

只要了杯热可可

那天我端杯子的手都有些抖

好在没搞砸

她很喜欢

她说她很喜欢店里的布置

完全是她理想的样子—明亮温暖又特别

随后我没有要她付钱

她觉得不好意思，分了我几包薯片

临走前还介绍起自己名字

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她念了念我的名字

然后就离开了

人啊，果然还是贪心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开始越来越期待她能来喝咖啡

这天我追出去找可可

结果看到她蹲下身逗可可玩

那一刻，我确定我对她心动了

用猫咪的借口把她带到店里

撸了一会儿猫咪

她说要回家做卤肉饭

但巧合真的发生了

那晚我也做了卤肉饭

于是，我们一起吃了卤肉饭

她玩笑着说我的厨艺征服了她的味蕾

我笑而不语

心里却在窃喜曾经做过的笔记终于派上用场了

因为我的厨艺

她来店里的频率也多了很多

我们也能一起吃饭聊天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次她来找我

那天我随意的搭配

没想到让她脸红那么久

她的羞涩是那么明显

我坐得离她很近

她渐快的心跳声我听到了

我的心跳声不知道她听到了没

再然后

陈曦在我送她回家时和我告白了

当时我真的不敢奢望

以为一切是幻觉

可她认真的眼睛怎么会说谎

我激动地搂住她

只希望自己把幸福抓得更牢些

我觉得我等到了自己的救赎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甜蜜的

是快乐的

那是我曾可望不可及的

以为幸福就到这里了

但她在了解我的家庭后

不仅没有嫌弃，反而问我想不想和她结婚

我当然想

我当然希望能够和你成为一家人

领证那天

反复看着上面红色的证件照

我还有些恍惚

陈曦凑到我耳边说了句

老公

我当时只会傻笑了

结婚之后

陈曦带我回了家

我主动坦白曾经的过往

她爸妈很平淡地想了想

随后还是她妈妈记起我这个学生

那晚我们五个人围在餐桌前吃饭

她爸妈给我夹菜的那刻

我觉得很特别

家人很特别

婚后生活也是油盐酱醋茶

陈曦和朋友创业干电子科技

我还是那家咖啡小店的老板

三年后

我们有了自己的女儿

是和陈曦的孩子

拥有我们基因结合的孩子

抱着她的那刻

我生怕她不舒服哭闹，整个身体僵硬地像个AI

让陈曦笑得不会说话

顺产对陈曦的身体伤害很大

我一边上网查食谱给她补身体，一边照顾女儿

好在小暖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小暖的名字还是陈曦取的

具体的含义她也说不清

不过听起来倒是可可爱爱的

小暖的性格更像陈曦

大大咧咧，特别爱笑，也喜欢吃

常常拉着要我给她做饼干

为了满足她的喜好

我还特意买了好多做甜品的设备

我和陈曦每年趁着寒暑假

都会带着小暖四处走走

带她去体验生活感受生活

不久

小店要拆迁

我无奈只能搬离

虽然找到一个宽敞的铺面

但缺了些曾经的感觉

陈曦和我说

这里就当是我们一家三口新的开始

就让小暖把咖啡店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现在的我

每天都是幸福的

早上醒来老婆和孩子都在身边

房子里有小暖的欢笑声

有陈曦视频会议的说话声

一切的一切

我都万分珍惜

回顾我那黑暗的二十多年

好像那段时间只是老天为了奖励我而设置的条件

让我在经历至暗时刻后

才能充分体会那不易的幸福

以前的我是看不见的悲伤

此刻的我是幸福的具象化

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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