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环

一出巨长无比的论捧逗终于说完了，下台来杜海涛已经走了，杨九郎拿着那件刚才杜海涛穿过的屈臣氏蓝大褂，抖落两下挂了起来，张云雷眯眼瞄着他，兴致盎然的调戏到，“怎么着，还嫌弃人家啊？”

杨九郎回头瞄他一眼，下一秒大步向张云雷走过来，不容反应便俯身下去，一瞬间目光相接，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呼吸交缠。张云雷目光有些躲闪，被人这样拢着倒是挺有压迫感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干啥？”

“张云雷，你还记得咱们在西安那天早上我和你说的话吗？”杨九郎声音沉沉，目光灼灼，“我说我可以去哄、去猜、去迁就你，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张云雷有些懵，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件事，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这半年来，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的心意，你看到了吗？”杨九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张云雷的脸侧，温柔拂过，“其实我也并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我就想亲口听你说一句，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

望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脸，张云雷似乎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杨九郎没听清，又凑近了些，将耳朵贴在人嘴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听清算了。”张云雷伸手用力推开杨九郎，拍了拍自己的大褂，“唉呀你快起来，我大褂都让你压褶了。”

“你刚才说什么啊？”杨九郎不依不饶追问到，张云雷却闪身开，“一会儿返场我要在台上唱毓贞，还怪紧张的呢，你先别闹我了。要不一会儿你也唱一首？”

“别，别了吧。”

果然一句话扯开了杨九郎的话题，张云雷这才舒了口气。抽空顺了顺汾河湾的词，换了那身屈臣氏蓝的汉服改良款大褂，又照照镜子，拨弄拨弄头发，觉得满意了这才到上场门旁边候场。见杨九郎过来，还特意往后退了半步保持一点距离。

“咱就分分角色，您就来这个柳银环，我就来这薛仁贵。”杨九郎认真往下推进度，张云雷也一脸严肃指着杨九郎，“这俩人什么关系？”

“这俩人是夫妻。”

“你是我的？”张云雷指了指自己，杨九郎一脸笑模样回应到，“丈夫。”

“我是你的？”“妻子。”

词是老词，谁都这么说，可偏到他俩嘴里就显得那么暧昧不明了，尤其是四目相接的那刻，目光总是在那纠缠着，生怕叫人看出什么却又深怕别人看不出什么，丝丝缕缕的心思在俩人之间溢起粉红。

张云雷扮柳银环的时候特意挑了两朵粉色的花别在鬓边，回头又看见有粉丝送了把毛茸茸的淡黄色扇子，跟这一身清亮的大褂倒还挺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把漂亮的毛毛扇子有点掉毛。

那毛一通乱飞，呛的杨九郎直卡毛，可看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美人，杨九郎还真不忍心让他放下。这娇怯怯的美人便是撒泼也好看极了，杨九郎忍不住偷偷多瞄了好几眼，叫板拿扇子挡张云雷脸的时候，还故意往人身上倒了倒，靠的近，仿佛嗅到了那人鬓边掺着露水的鲜花香气。

这一整场，杨九郎的目光基本都放在了这人鬓角那朵花上，也不知怎么，总想伸手去碰一碰，心里直痒痒，只觉得那花瓣若落在指尖，触感一定是柔嫩的。这也不是张云雷头次戴花了，可今天这种感觉杨九郎真是前所未有，仿佛是对着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攥在手心里。

张云雷挥舞着扇子说了一句讨厌，转身间鬓角的花便飘落了一瓣，杨九郎痴痴的，头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行为便立刻不受理智的控制了。俯身上前捡起了那片花瓣，终于触到了，果真同幻想中一般柔嫩。红着脸将花瓣还给张云雷，见他将花瓣放在桌子上，杨九郎又绕到后面，偷偷把花瓣拿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没有任何目的，杨九郎甚至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的藏起那片花，仿佛紧紧攥在手里，一切就不会消失不见了。

目光依旧紧紧跟随张云雷，学着这人的动作往前走，一个没留意，撞话筒上了。这人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有如痴迷洛神的曹植一般，心思完全没在，早跟着眼前的仙儿跑丢了。对于自己刚才过于痴汉的行为，杨九郎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扇子狠狠打了话筒一下才缓解了半分心中的尴尬。

按照台词，张云雷应该故意说几句讨厌，杨九郎拉着人起身到台前，对视之时却忽然愣住了。望着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杨九郎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舞台的灯光下，两人对视了十秒之久，直到台下起哄声起，张云雷直眨巴眼睛提醒杨九郎快回神，这人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说完鞠躬，张云雷摘下鬓边两朵花，潇洒往桌上一抛，杨九郎的心忽然跟着一颤，一阵莫名的患得患失涌上心头，仿佛这一抛，就再也捡不起来了。杨九郎很想将那花收起来，可众目睽睽下，不合适。

“杨九郎，你刚才怎么了？傻啦？”张云雷一边换衣服，一边瞄了杨九郎一眼，眯眼笑着问了一句。杨九郎还依旧有点懵，小心的将口袋里的花瓣用纸包上，放进了钱包的夹层中，回头看了一眼张云雷，摇摇头，“没有，就是太高兴了今儿。”

“你藏什么呢？”张云雷伸头过来，小狐狸似的眯着眼睛，“杨九郎，我看你这着魔的样子不太正常啊，丢了魂似的。老实说，是不是被我今天这柳银环的扮相迷住了？”

“是是是，好看着呢。”杨九郎躲开他的目光，拿起杯子灌了口水，“那怎么办呢？张云雷，你再凑过来我要抱你了。”

“嘿你瞧瞧你这人，刚在台上都说好了，可就台上那一会儿，下得台来你可不能纠缠我。”张云雷佯装抱紧自己，噎了杨九郎一句。

“我可没答应啊，那是薛仁贵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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