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网吧开黑

说完，刘耀文总感觉哪里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但转念一想，他说的是实话，宋亚轩五官长得好，平时冷着脸，就已经有不少女生会在课间的时候，特意绕路来教室门口看他。看就算了，还总是吵吵地议论什么，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让他下课睡个觉都不清净。

要是让那些女生看见宋亚轩笑，那画面——

想到这里，刘耀文又道：“在学校别随便笑。”

这没头没尾一句话，宋亚轩给出评价：“傻哔。”

宋亚轩对九章路绕来绕去的小路很头疼，跟着刘耀文往前走，他想到，“那些人再来找麻烦怎么办？”

刘耀文一手牵着芽芽，一只手无处安放似的揣在工装裤袋里，无所谓道，“他能花钱找人来堵我，就料定我不会找人堵他？老祖宗教我们，君子之治人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按照君子的方法。”

宋亚轩沉默两秒，“芽芽会不会有事？”

刘耀文：“不会。说到底，都是欺软怕硬。对方是见生意被我这么一个十八岁都没到的抢了，想打一顿，解解气，也好威胁威胁，让我知道厉害，以后老实一点，缩着。”

但只要他反击，对方就算气急败坏，也只能憋着，不敢来招惹他。

刘耀文很早就知道，要想活得好，一味忍让是没用的，你退一步，对手只会逼近两步，直到你退到最后，退无可退。

他妈妈还在医院，他弟弟还这么小，

他现在，不能退，半步也不能。

这一刻，刘耀文的眼睛利得像狼。

宋亚轩：“准备什么时候去堵人？”

刘耀文勾唇，笑得痞里痞气，“宜早不宜晚，就今天。”

九章路住的都是老邻居，十几二十年下来，哪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基本都知道。

傍晚，宋亚轩下楼买水果，就听水果店的老板在跟隔壁的人聊天，说几条街外的五金店，今天下午被堵了门，门口放着的玻璃柜和摆着改风水的鱼缸全给砸了，一地的碎玻璃渣，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人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被吓得够呛，腿软的差点没跪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亚轩挑了几个外婆喜欢吃的香蕉，“老板，结账。”

“又下来给你外婆买水果？”老板寒暄完，把香蕉放秤上，“七块四，给七块就行。”

宋亚轩给了钱，“五金店老板报警了吗？”

“嗨，报什么警，又没人受伤，就碎了点玻璃。而且啊，有人说，那老板自己心虚，劝他报警他都不敢，这么怂，不是有鬼是什么？”

宋亚轩听完，把香蕉接手里，道了声谢。

他还没走远，就隐隐听见水果店老板在感叹，“陆教授这个外孙啊，也是可怜……”

宋亚轩脚下没停，他稍稍低头，将黑色外套的帽子拿起来戴好，拉链拉到领口最顶端，想，他曾经也幸福过。

第二天是星期天，宋亚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茫然——我是在哪里？

他从小跟着父母长大，爸妈的工作虽然繁重，但因为研究院离家近，倒没有出现过几天见不到人的情况。外婆退休之后又被返聘，工作忙，所以一年到头，他最多来明南一两次。

才搬过来住时，他经常都在半夜惊醒，之后就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每到这时候，宋亚轩会起床做题，仿佛只有刷题，才能让他暂时忽略掉自己的心情。

“叮，”提示音响起来，宋亚轩拿过手机，就见大片空白的微信信息列表里，窜上来一个黑色头像，右上角缀着一个小小的红标。

隔了两秒，宋亚轩才想起，他确实跟刘耀文交换了微信。

点开对话框，刘耀文发来的内容非常简洁，“网吧开黑，四缺一，来不来？”

宋亚轩回：“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就握在手里，刘耀文秒回：“学校旁边，书香网吧。”

回忆了一下书香网吧的位置，宋亚轩坐起身，打字，“来。”

明南附中周围的店取名都很文气，比如网吧叫“书香网吧”，抓娃娃的电玩城叫“学海电玩城”，还有一家密室逃脱，叫“数理化密室逃脱”。

老许曾经好几次提起，说要去建议店老板改个名字，密室逃脱怎么能放上数理化当名字呢，明明数理化比密室逃脱难多了，这叫做跨界拉踩。

从小吃街的入口继续往里走，走到底之后右转，就能看见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书香吧”三个字。

不经意一看，特别像那种24小时提供热水，大家一起学习写作业的地方。

推门进去，里面一阵键盘音乱响，老板坐在吧台后面，正在很复古地用掌上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见宋亚轩长相眼生，“瓜子果汁花生米牛肉干都有，要泡泡面喊一声，热水免费。”说完，把一张黑色卡片往前推了推，“你的，走的时候结账。”

宋亚轩领了卡，刚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了刘耀文。

刘耀文也看见了，抬抬手，示意宋亚轩往这边来。

网吧开了不少年，沙发座掉皮掉了一半，一看磨损程度，就知道上座率特别高。

刘耀文伸脚帮宋亚轩踹开椅子，又摁了开机键。

贺峻霖脖子上挂着耳机，探过脑袋：“这家网吧的电脑开机键特别难找，我第一次来，开不了电脑，最后很掉面子地让网管来帮的忙，丢脸死了。”

屏幕上显示出蓝色的登录界面，蓝光映在宋亚轩脸上，他准备坐下，“谢了。”

刘耀文勾唇：“欢迎加入雷霆战队！”

宋亚轩动作一顿。

见他一副“要是真有这战队还真叫这名字，不坐了起身马上走”的模样，刘耀文笑起来，他摘下耳机，指指最边上的张真源，“问他，这破名字他起的，是不是很傻哔？两条街外的麻将馆里坐着的中年大妈，都能组个麻将战队叫雷霆。”

宋亚轩消化了一下这个战队名称，就听刘耀文道，“所以我建议叫lt战队。”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雷霆拼音的首字母缩写，是不是一瞬间变得高大上，自带洋气？”

宋亚轩：“……”

照着卡片把账号密码输完，广播里响起声音，“恭喜13号机抽中转盘摇摇乐一等奖，瓜子一包，口味任选……”

刘耀文握着鼠标，等宋亚轩登游戏，一边道，“这家老板与时俱进，广播就广播，还把《献给爱丽丝》这段音乐用在开头，每次一听，让我有种上课了的错觉。”

明南附中的上下课铃声一学期改好几次，最近上课铃声被改成了轻音乐，就是这首《献给爱丽丝》。

手指敲下回车键，宋亚轩答：“用心良苦，为了让你集中注意力。”

宋亚轩上线，刘耀文转手就发了个好友邀请过来。

对着“兔兔爱吃胡萝卜”这个昵称，宋亚轩偏头，“你的号？”

刘耀文：“我的号，不是借的，是不是很可爱？”

宋亚轩觉得，这名字大概是在骗鬼。

贺峻霖搓搓手，“宋亚轩快进战队，刚刚我们四缺一，队伍里混进了一个对面的卧底，全场送人头，我实名怀疑那人是小学生！”

刘耀文拉人。

宋亚轩进了队伍，发现另外三个队友的名字还算正常，贺峻霖叫“大师手里有太阳”，严浩翔叫“陛下亡国了”，张真源叫“我爱学习学习真快乐”，就刘耀文的昵称十分……出类拔萃。

贺峻霖见宋亚轩进队，“你名字好酷，sx，炫！”

宋亚轩不太明白哪里炫了，这就是他名字发音的缩写。

他们打的这游戏叫《联盟的荣耀》，五对五，推塔。选英雄时，宋亚轩问刘耀文，“我很久没打游戏了，哪些英雄改动小？”

刘耀文：“时间段？”

宋亚轩：“最近一年。”

刘耀文想了想，说了几个英雄，“都没什么改动，闭着眼睛打就行，重在参与。”

等选好英雄，宋亚轩瞥向刘耀文的电脑，就见他选了一个兔子耳朵、抱着洋娃娃的小萝莉，跟昵称非常搭。

果然，一进游戏，对面就有人在公共频道发言，“小姐姐不怕，我不打你，这局完了加个好友？”

宋亚轩以为刘耀文不会回复，没想到下一秒，刘耀文手指搭键盘上，“噼里啪啦”就是几个字，“好啊好啊，谢谢！！”

宋亚轩：好啊啊你隔壁老大爷。

且刘耀文还特意偏过头，告诉他，“这就叫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

游戏开始的第五分钟，宋亚轩逐渐发现，根本不是上一把队伍里混入了对方的卧底，而是贺峻霖的技术菜的就像是对方派来的卧底，总在宋亚轩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秒速死亡。

刘耀文操纵着人物游走在草丛里，“别急。”

到中后期，因为对面的人不怎么攻击刘耀文，跟在温室里快乐生长似的，刘耀文攒够了，换上神装再出场，半血都能锤死两个对手。

贺峻霖兴奋出鸡叫：“文哥带我飞！文哥你接代练吗！”

刘耀文手上继续操纵着人物大杀特杀，嘴里懒洋洋接话，“你文哥忙，没空造福苍生。”

等抱着洋娃娃的兔耳朵萝莉一路杀到对方高地，公共频道里才有人打出了一排问号。

宋亚轩记得，是那个要加刘耀文好友的，傻哔。

刘耀文很有闲心，也跑去打了一排的问号，整整齐齐。

贺峻霖笑得嚣张，“哈哈哈那个‘本王托宝塔’是个二傻子吧，都被捶翻了还憨憨地打问号！看不起我们兔耳朵萌妹子的战斗力？初次开黑告捷！”

这时，从电脑屏幕的后面，突然响起一句，“本王托宝塔？”

贺峻霖随口应道，“对，估计以为自己是哪吒他爹。”

立刻，对面就站起来一个纹身壮汉，他视线扫过宋亚轩五个人，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兔兔爱吃胡萝卜，是哪位？”

一阵安静。

没想到这都能翻车，贺峻霖喃喃自语，“这他妈，《联盟的荣耀》是按照距离远近匹配队伍的？”

“是不是按距离我不知道，兔兔爱吃胡萝卜，是谁？”纹身壮汉抱着手臂，俯视宋亚轩几个人，“你们也可以商量商量，看看是谁站出来比较合适。”

刘耀文敷衍地抬抬手，“你不是想加我好友吗，现在不加了？”

贺峻霖捂着脸：早知道该捂了文哥的嘴，这一开口就哗哗的跟火上浇油一个效果！

纹身壮汉气急，“你小子给我出来！”

声响大，网吧里不少人都望过来。

刘耀文声调还是懒散，很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想打一架？没问题，不过大家都经常来上网，打坏了网吧老板的屏幕主机就不好了，换个地方？”

纹身壮汉：“换什么地方？”

刘耀文：“就楼下，怎么样？”

“好！”

几人去结账，贺峻霖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张真源和严浩翔有点怕又有点激动。纹身大汉先给了钱，留下狠话，“楼下等！”

刘耀文也回道，“要是你跑了，就是孙子！”

等结完账，贺峻霖皱着脸，“文哥，我们真要去迎战啊？这和打游戏不一样，是真的会掉血的！”

刘耀文把手机插兜里，挑眉，“谁跟你说要迎战的？”

这时，宋亚轩站在几步远的位置，出声道：“后门在这里。”

等通过后门从网吧出来，张真源还有点恍惚，“我们就这么……走了？”

刘耀文：“想打架？”

“不想不想，”张真源连忙摆手，又莫名冒出点负罪感，“可是那个憨……那个人，应该还站着在等我们？”

刘耀文：“嗯，让他多等等吧，光合作用有利身心健康。”

往四周看了看，贺峻霖好奇，“不过你们怎么知道网吧有后门？”

刘耀文看宋亚轩，“同桌，你怎么知道的？”

宋亚轩：“教导主任说的。”

贺峻霖更茫然了，“主任说的？他什么时候说的？”

刘耀文叹气：“上星期，教导主任广播，说高一几个学生上网被撞见，赶紧从后门跑，没想到路不熟，还是被逮了。”

“你们听了一耳朵，就记住了？”贺峻霖怪叫，“你们都是特么些什么怪物！”

网是不能上了，又不想就这么回家，特别是宋亚轩，被叫过来就只打了一把。

严浩翔想了想，“附近有个密室逃脱，要不要去？”

张真源：“是不是那个被老许带出场，说人家名字竟然跨界拉踩数理化那家？”

严浩翔点头，“就是那家。”

贺峻霖很感兴趣，问刘耀文和宋亚轩，“要不去试试？”

五个人到了数理化密室逃脱，发现这店走的恐怖风，里面就三个主题能选，一眼望过去，全血淋淋的。

刘耀文开口：“这是不是太重口？”

贺峻霖赶紧道，“这个好玩儿的！”说着指了一张图，“这个密室主题一看就不太吓人，不就是贞子风吗，我们要不试试？”

严浩翔和张真源都答应了，刘耀文看向他同桌，“宋亚轩，你呢？”

宋亚轩对上刘耀文的视线，在对方的眼神下，回答，“我可以。”

工作人员插话，“这位帅哥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换——”

刘耀文打断他：“不换，我也可以。”

等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入光线昏暗的密室，大门“砰”一声关上，下一秒，整间密室里，就响起了女人尖利的惨叫声。声音仿佛隔得很远，让人后背凉飕飕的。

宋亚轩还在观察密室的陈设，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他偏头看刘耀文一脸镇定地研究墙上贴着的画，再感受手腕上不小的力道——说好的，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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