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翻墙

下午大课间足有半个小时，眼保健操的音乐刚响起，教室里趴下睡觉的睡觉，写卷子的写卷子。

高二的作业多，各科老师跟开过会一样，基本每门课的作业都是一到三张卷子。如果不抓紧午休和课间的时间，只堆到晚自习写，根本做不完。

宋亚轩随便拿了张试卷，打开笔盖先签上名字，完了扔开笔站起身。

贺峻霖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扭头，“宋亚轩，你要去哪儿？”

“超市。”

“走走走，捎上我一起！”贺峻霖积极响应，摸摸校服口袋确定里面揣了钱，“饿死我了，中午食堂鸡腿竟然限购一个，瞧不起我们这些七八点钟的太阳的食量吗？宋亚轩，你是不是也没吃饱？”

宋亚轩点头，离开座位时发现，他同桌又不见了人影。

刘耀文这个同桌当得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上课睡觉，下课睡觉，仿佛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做神偷，太过辛苦，必须抓紧白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把觉补回来。

学校超市隔得远，从二教出去，要先穿过孔子像和篮球场中间那条主干道，再绕过图书馆才行。

贺峻霖爱笑，笑起来时嘴角有两颗兔牙，人缘很好，从二教出来，一路上都会遇见熟人打招呼。宋亚轩话少，总把天聊死，他还是锲而不舍地跟宋亚轩聊天，“我中午去办公室问数学题，发现老许正在做我们班的成绩统计曲线图，眼睛都要怼电脑屏幕上去了，别提多认真了。”

宋亚轩：“嗯，他很负责。”

“对，现在还没高三，老许就在一门心思担心我们高考成绩了，这趋势，发际线绝对支撑不到我们毕业。”贺峻霖絮絮叨叨，“说起来，我们学校高考成绩排不上市里头名，论教学质量也算不上明南第一，但要是比历史比悠久，我们学校基本可以傲视全国！”

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话里有点憋不住的小骄傲，“我们学校的校址，历史大概能追到两千多年前去！当然，现在、以后，也是你学校了。看那个孔子像了没，一动不动站那儿三百多年了。”

宋亚轩：“老宅古校，那不是很容易闹鬼？”

“……”贺峻霖双手合十，“施主，我们可是要上晚自习的人！”

学校超市不算大，但东西齐全，想找的饮料零食创可贴转笔刀，都能找到。

贺峻霖是真饿了，挑了两个面包一盒饼干一包牛奶不够，又塞了瓶果汁在校服口袋里。

见宋亚轩站货架前没动，他蹭过去卖安利，“喏，那块三明治，夹培根的，好吃，附中一绝，再不下手，火速没有。”

宋亚轩伸手拿了一个，又买了根墨蓝色的笔芯。

没想到排队结完账，刚从超市走出去，笔芯漏了墨，糊了满手。

宋亚轩有点轻微的洁癖，“附近有水龙头吗？”

贺峻霖拆了个面包正吃着，“有有有，门口那个洗手池一堆人在那里泡泡面，油凝在槽底，别提多恶心，我带你去超市背后的，那里人少，干净。”

超市背后确实人少，地上几只麻雀在啄食，听见脚步声，扑翅飞走了。洗手池有点像高危建筑，斜垮垮地挨着墙，说不定哪天晚上下场大雨就给冲垮了。

宋亚轩拧开生锈的水龙头，“嗤嗤”好几声，一股清水才从水管里细细地流了出来。余光瞥见什么，宋亚轩偏过头，好巧不巧地，就看见有人正在翻学校的围墙。

身手敏捷地几步助跑，腾跃，手攥住不锈钢条，人就站上去了。等手腕再一使劲儿，一个翻越，人已经到了围墙外面。

宋亚轩觉得那人影很眼熟，想了想，对上了――是他同桌，刘耀文。

正在翻墙。

刘耀文也看见了宋亚轩，隔着一大段距离，他中指食指并拢，齐眉的位置，痞里痞气地朝宋亚轩站的方向敬了个礼，嘴角一勾，人就跳下围墙出去了。

宋亚轩视线转向站一旁的贺峻霖，“刚刚是――”

贺峻霖转头看过来：“是什么？”

宋亚轩：“你没看见？”

贺峻霖咬着吸管，强调，“看见什么？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刚刚不就几只麻雀在地上蹦吗？我还喂了它们两口面包屑。”

宋亚轩：“……”

演技奥斯卡。

现在小学下午放学都早，刘耀文到宁远小学时，校门口人都走光了，只有个保安裹着军大衣，正窝在传达室里打瞌睡。

站一年级三班门口，刘耀文站姿懒散地靠门框上，屈着手指，敲了敲绿色教室门，“芽芽同学，这么勤奋在做作业？”

听见声音，芽芽猛一抬头，“哥！”喊完，小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教室里除了芽芽没别的人，刘耀文走进去，看他弟弟往书包里塞奥特曼文具盒，“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芽芽抱着书包，委屈巴巴，“我的帽子，体育课的时候，跑步，跑完就不见了。”

“就为这点破事儿难过？”刘耀文手插进裤袋，拿出来捏成拳头，搁他弟弟眼前，“准备好，看清了啊。”

手摊开，他手掌里放着的，正好就是一个柠檬味的小软糖。

芽芽瞪圆眼睛，“哥你从哪变出来的？”

还用变？这小傻帽一星期能伤心一百多次，路边看见只小狗翻垃圾桶都得伤心老半天，身上天天都踹着不同口味的糖。

“你哥法力无边。”刘耀文悠悠的说道。

摩托车就停在学校外面，刘耀文把最小号头盔给他弟戴上，自己把黑色口罩挂耳朵上戴好，长腿跨上摩托车。

芽芽熟练地爬上去坐好，抓紧他哥的衣服，“哥，你今天早上多久起来的啊？”

刘耀文腿支在街沿上，“五点，怎么了？”

芽芽吐吐舌头，话里是拆穿的得意，“骗人，我起来上厕所，你就没在家了，我去看了时间，三点。”

“那是你睡迷糊了，看错了，说不定你根本就没起床上厕所，都是在做梦。”

芽芽被忽悠得迷迷瞪瞪，思考半晌，恍然大悟，“原来，我昨天晚上根本就没起床上厕所！”

明南附中食堂的菜没什么新意，一星期五张菜单，循环一学期，任谁都受不了。隔壁的小吃街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

小吃街街面不宽，但硬是塞下了左右两边所有小吃摊。不锈钢长板，天然气罐，再加撑开的蓝色篷布，组合起来就是一家勾人食欲的店。

在塑料凳坐下，贺峻霖点好三盘炒饭，又跟宋亚轩推荐，“这家店的炒泡菜，那真是一绝，保证你吃了一次，十年后都念着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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