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午两节课上完，下课铃刚响，校园广播的进行曲就在耳朵边炸开，体育委员招呼大家到走廊排队。

坐教室后排的身高中位数是一米八，通通只有站队伍最后的份儿。

贺峻霖越过栏杆，见一楼二楼班级的队刚排好，正陆陆续续往操场走，“我就不该这么积极地出来排队，大题解到一半，往操场上蹦十分钟，把我的灵感源泉全给蹦没了怎么办？”

“要是蹦两下就没了，说明你跟这知识点缘分太浅！”班主任许光启抱着一个黑色保温杯过来，正巧听见贺峻霖的抱怨。

贺峻霖回头，猛力拍了两下胸口，“老许，你属猫的？突然出声，吓我一跳，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年纪轻轻，心脏这么脆弱？”许光启又提高声音，“我说我的同学们，你们做广播体操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儿心？就你们做广播体操的姿势，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是在上演植物大战僵尸！”

有人接话，“老师，我们演豌豆射手吗？”

许光启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笑眯眯地回话，“还想当射手啊，形容你们是僵尸，已经是看在这一年半的情分上了！”

大家一阵哄笑。

队伍终于往前缓慢移动，最前面的同学在下楼梯了，刘耀文缀在队伍末尾，许光启放慢速度，走到他身边，问他，“前面两个星期都没来学校，你妈……最近怎么样了？”

刘耀文脚步微滞，手插进裤袋里，隔了两秒才回答，“还是老样子，上星期情况不太好，我过去了一趟。运气不错，没太大问题，现在又稳定下来了。”

宋亚轩没想过偷听别人聊天，对别人的私事也不好奇，但他跟刘耀文身高差不多，都站队伍最后，除非把耳朵堵了，否则说话声总会飘进耳里。

――他第一次见芽芽，问他家大人呢，芽芽回答说，去医院了，还没回来。

“嗯，还是老样子，那就是好的。”许光启把手里保温杯的盖子打开又拧紧，又打开，看着刘耀文脸上挂着的轻松笑容，想了想，觉得对刘耀文来说，安慰的话没什么用，“那，要是有什么老师能帮上的，一定开口。”

刘耀文中指食指并拢，在齐眉的位置往前，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信你才有鬼了。”想到什么，许光启连声问，“等等，你去看你妈，怎么去的？”

刘耀文倒是没撒谎，“当然是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头盔挡风坏了拿去修，还没领回来。冬天风冷，我还特意戴了一口罩，保护我的半张脸不被吹歪。”

“就不能撒个谎保护保护你老师我的脆弱心脏？”许光启竖眉瞪眼，又顾忌场合，压低了声音骂，“你小子这是脑子没发育，全长胆子上了啊你？不戴安全头盔骑车？”

刘耀文学许光启说话：“年纪轻轻，心脏这么脆弱？”

要不是那一点岌岌可危的师德做保险，许光启差点没气得顺手一保温杯砸过去。

再看向宋亚轩，许光启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新学生，脸长得好，不出格，不惹事，真是乖乖巧巧、本本分分，一看就不像刘耀文那犊子这么气人、让人操心！

他和颜悦色，“宋亚轩同学，怎么样，还习惯吗？”

宋亚轩点头，“很习惯。”

虽然换了个学校，但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同桌呢，还行吗？”

刘耀文在边上不满，“老许，我人还在这儿呢，什么叫还行？我可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把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同桌吓到――”

宋亚轩瞥了刘耀文一眼。

他眼形窄，双眼皮朝内，眼尾长，下面还点了一颗小痣，如果爱笑，应该是多情、招小姑娘的长相。偏偏冷冷淡淡的，仿佛谁欠了他八辈子的工资没给。

刘耀文觉得这人性子太冷，又独，仿佛生怕跟谁扯上瓜葛、有个牵扯，事事都分得明白、划得清楚。

但就刚刚瞥过来那一眼，刘耀文莫名其妙地，就把没说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他这个前?临时队友加现?同桌，眼睛长得还挺好看的。

第三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武历身材魁梧，肌肉派，走进教室，就把卷子往桌上一撂，“我怀疑，牛顿和爱因斯坦，都是被你们给气死的！”

有人应声：“武哥，这惊天巨锅我们不背！”

“那行，那换成我，你们物理老师要是哪天倒讲台上了，肯定是被你们气死的！”武历拳头捶在一沓试卷上，“课代表，上来发半月小测验的卷子，我不想再看你们的分数第二遍！否则，我肯定让你们拿班费给我买速效救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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