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去如抽丝

乔薇提出的条件她们打半折，她肯做到的也跟着打了半折。

虽然继续住了下去，却执拗地不肯配合，一直反锁在房中不肯出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家庭医生所有的治疗建议都被她干脆利落地无视，她连续一周没有去学校，脸颊愈发消瘦，最后她被劝得不耐烦了，甚至还摔碎了厨房里几乎所有的碗碟。

金莫不在的这十天对别墅里所有人来说都是度日如年。

管家急得乱了章法，很想给金家父母打电话，却被乔薇发现，只是被冷冷盯了一眼，她便不敢再自作主张。

十天后，好不容易等到金莫和温念娴一起回来，已经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家庭医生就像是从地狱里刚刚被放出来一样，那副好不容易重见光明的模样让别墅里除去乔薇的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而乔薇则难得肯在众人劝说下出了卧房，去花园懒怠地晒太阳。

她听到车子开进庭院的声音，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是一下下地顺着手心底下如意那长而光亮的狗毛。

金莫再见到乔薇时的感受已经不能再仅仅用心疼来形容。

她这十天来消瘦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她的体重直线下降，手臂纤细，手腕处的血管清晰得触目惊心。

金莫在她脚边蹲下来，乔薇黑白分明的眼珠终于动了动，手上的力道也突然加重，本来绕着金莫摇尾讨好的键盘突然“嗷呜”了一声，很快吃痛跑开了。

金莫与她面对面坐下来，乔薇仰脸望着他，过了片刻，积聚了数天的泪水饱满地涌上眼眶，一直一直在打转，却如何不肯掉下来。

她揪住他的袖子，开口说了十天来第一句话。她的声带长久不曾打开，又哽咽得近乎疼痛，所以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乔薇“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要出国。”

…………

乔薇断断续续病了一整个冬天。

她并没有病来如山倒，但却是十足的病去如抽丝。

几天低烧几天咳嗽几天呕吐，虽都不是什么大病，但已经足以折磨得一个人马不停蹄地消瘦下去。

而因为乔薇断然拒绝药物治疗，所以病情就愈发细水长流地蔓延下去。

金莫帮她申请休学了一年，乔薇便整日缩在公寓里看书看杂志看电视，谢绝任何人探访。

有诸多想要借关心她的名义讨好金莫的，自然被毫不客气地挡了回去；然而最头疼的却是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

乔薇拒绝见到金莫。他第一次来察看她病情的时候，脚还没有踏进卧室，就被乔薇用枕头杂志甚至是台灯给砸了出去。

她也不想见到金家父母，因为每次探访时金伯母总是会在最后长长地叹息一声，那句叹息声里包含了许多复杂情绪。

乔薇知晓她的意思。就算她已成年，在他们的眼里还依旧是个孩子。

依旧把她这次突发抑郁症当成是因为她对金莫的过度依赖，依旧认为她现在生病的根源是因为与温念娴水火不容。

金家父母大概十分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排斥温念娴，排斥到让自己得了抑郁症，排斥到性情大变，变得淡漠又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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