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颜难珍

皓腕凝雪，眼波流转，琼鼻丹唇，香风阵阵。

俞初阳一路连头都不敢抬，只用余光紧紧追随着那片浅蓝的衣角，生怕自己被落下。

月娘子许是看出了他的不适应，便把人带到了僻静的茶水间里，仔细叮嘱他不要乱跑，小心冲撞了外面那些贵人。言罢，还让小七给他端来了一些吃食。

俞初阳心中感激。他的确饿坏了，狼吞虎咽，一不小心还噎着了。当他努力伸长脖子，噎得满脸通红时，一杯茶水被递到了他眼前，是月娘子。

他忙接过茶水， “谢……谢谢。”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太快，他的脸愈发红了些。

月娘子忍不住抿唇，留下小七后便离开了。小七等他吃饱喝足后，就带他到了自己隔壁的房间，安排他住下。

别看小七是月娘子的马车夫，其实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成稳重。

“月娘子看你流落街头，好心带你进了天香楼。你往后可要好好念着这份恩情，万万不可伤害月娘子。”

小七翘着二郎腿坐在凳上，姿势并不规矩。俞初阳刚想逗逗他，抬眼却撞上一双满是认真的眸子。

俞初阳见他是认真的，便也收了逗他的心思，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月娘子的。”

小七有些不耐地挠了挠耳朵，“这种话我可听多了”，他斜睨了俞初阳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他推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俞初阳有些讶异，小七好像……并不相信自己啊。

就这样，俞初阳在天香楼暂时安顿了下来。

在小七和月娘子的安排下，俞初阳留在了后厨打下手，偶尔也去前厅端换茶点。

这日，他端着一壶热茶放在前厅桌上，刚要走，却听见了一些吵闹声。

“你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天香楼有了白意小娘子，你这个旧时的花魁哪还有人捧着啊？妈妈我啊，也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才给你应了这门喜事。再说了，能一辈子伺候贵人是旁人求不得的福气，你怎地这样不知好歹！”

“这哪是什么福气！妈妈你就直说，收了那陈世成多少黄金吧！”

老鸨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缓了过来。“清英啊，陈公子他从前便一心喜欢你，虽说你如今已经不是花魁，但人家还愿意花高价买你，让你做他府上的主子。做你这行的，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了。”

“清英虽卑贱，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那陈世成欺民霸市，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与其和这样的禽兽从良，清英宁愿余生孤老！”

老鸨脸色一沉，瞪大了眼睛，“贱蹄子，当了几日的花魁，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干干净净的仙女了！”

说着，老鸨高高扬起手来。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清英身上了，她的手腕却被人牢牢攥住了。正是俞初阳。

“诶，老婆子，人姑娘都说了不愿意，你怎么还上手要打啊？”

他在旁边听了几句，本不想给月娘子惹什么麻烦，却又实在看不下去。见老鸨竟要动手，他一时便忍不住抱不平了。

老鸨看了他一眼，认得是楼里的杂役，更加恼怒了。

“天香楼什么时候成了没规矩的地方！凭你也敢阻我的事？”

“妈妈息怒，不要动这么大的火。”

俞初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惊讶地扭头看去，果然是月娘子。他忙不迭松开了老鸨的手腕，有些心虚地站到一旁，在心里暗暗懊悔自己给月娘子惹了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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