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开学

新学期的第一次晚功，闫邵安坐在镜子前的柜子上，手中的小木棍抵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晃着，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走进教室。

“寒假吃挺好啊，少说三斤起步。”“哟，是不是高了。”“开学前没睡好啊？黑眼圈挺重的。”……

比起从正面进入听闫邵安的“批斗”，欧阳辰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走了进来，快速地找到一块空地，赶紧装模作样地活动起来。正了正身子，预备铃便响了起来。内心暗暗窃喜，诶，没有迟到。

殊不知这一切，全被远在教室另一头的闫邵安尽收眼底。“欧阳辰，来踩跨，其他人两两组队啊，自己找。”

极不情愿地撑地起身，一旁的孟赟再起向他投去一个可怜但略显无奈的眼神。“我也救不了你~”

将腿架在垫子上，慢慢悠悠趴好，比闫邵安所预料的好了不少：“不错啊，回去好好练功了？”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跨根。接下来的任务更重，打好坚实的基础在后续的排练中，确保文化课成绩的情况下，才能游刃有余。

“老师，有没有可能，当他的身体休息得足够时，他反而更软。”远处的孟赟嬉皮笑脸的喊道。“哦~这样啊。”闫邵安低头看了看欧阳辰。

此时的欧阳辰内心有些气愤：好啊，我今天下午还给你带来了好吃的，你怎么晚上就卖我呢！你给我等着……想起身指向他，但一动，跨部的压力瞬间重了不少，吃疼得眼睛一眯，赶紧乖乖的将身子俯到地上，捏着拳头，嘴巴气得鼓了起来。

  不同于往日撕裂般的疼，所谓的恢复训练，闫邵安不至于下次狠手，但对于欧阳辰这种开学前再次临时抱佛脚的来说，也绝不轻松。死死咬着后槽牙，才勉强没叫出声来。

一堂晚功下来，欧阳辰几乎要挂在孟赟身上：“都怪你，哎呦~我差点半条命都没了，嘶……你慢点，扶我回去，怎么可以这样呢！”“谁叫你寒假不好好练，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孟赟搀着腿软了的欧阳辰，一步步走回了宿舍。

快开学时，闫邵安便和孟赟讲了《鲲鹏》的大概思路，要他这学期做好准备，便感到隐隐的压力，甚至焦虑。从小便缺少父母的关爱与照顾，跟着爷爷奶奶的长大的他习惯了事情全都自己扛，也总会感觉心里堵得慌。远在外地的父母期望变成了无形的压力，看上去他和同学相处融洽，活泼无压力，却也总害怕自己做错什么会让父母失望，

  当然会羡慕欧阳辰有父母不远万里接他回家，羡慕他有心事都能和父母诉说，羡慕他总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时间紧，任务重，总感觉理想的学校多么遥远，希望的远方多么渺茫，身边的同学卷的卷，兴致勃勃地谈论自己未来的规划，自己好像还是靠以前的基本功，吃着老本。

开学的第一周总是那么狼狈，孟赟感觉时间根本不够用，恨不得一天有72个小时。感觉自己的肌肉就像一块铁，起身、坐下，都格外的艰难。

“啊，我感觉我这一周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才开学第x天啊！”欧阳辰跟他掰着手指说道。

开学考刚刚过去，孟赟便从上学期的第1掉到了第8，即使闫邵安和欧阳辰都在安慰，但同学们投来的目光，总感觉是在嘲笑。“啊，怎么会这样。”苦恼地挠着头，明明自己寒假跟着闫老师那么努力，为什么会被那么多同学超过。

  欧阳辰倒是庆幸，自己的排名竟然没有变化，于是觉得：又是好幸运的一天呢。

周五放学，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没在宿舍，孟赟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望着天边的太阳缓缓落下，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要问欧阳辰这是不是孟赟，欧阳辰绝对第一个说不相信。

初春的天气本就没有多暖和，在加上学生宿舍是南北对流，阳台上的风并不小。傍晚欧阳辰回到宿舍发现孟赟独自在阳台上吹着风，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跑到阳台上，将他拉回到了室内。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坐在阳台上喝西北风呢？饭也不吃了？衣服也不好好穿了？”

见是欧阳辰回来了，孟赟也就敞开心扉了：“……压力好大，就像你说的，这才开学一周都没到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说着说着，视线越来越模糊，脸红得发烫。

一旁的欧阳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

干站在一边，看着孟赟哭。“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吧，其实这没什么啦，你看看我，不就是次考试嘛，以后大大小小的事多着呢，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孟赟呀！”

“可我们不一样啊……”孟赟哭得有些糊涂了，小声地抽噎着，脸上花花的，袖子也湿了一片。

“诶呀，你要相信自己能做好的，不要给自己徒增压力。当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别人又怎么能相信你可以呢？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闫老师在和你密密排些什么，但我相信，你绝对可以跳得比我的行者好。我知道，第一个星期你过得很累，但大家都差不多，一切过往，皆为序章，要向前冲啊！”

欧阳辰说着，不自觉地举起了右手：“诶呀，我好适合当心理咨询师诶，我也太厉害了吧。”嘻嘻地笑着，不自觉间把自己逗乐了。

“好……那我们一起。”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欧阳辰伸出的手掌。

晚霞绚丽如七仙女的丝绸，飞机冲破云层，飞向红彤彤的天空。

“诶呀，快去吃饭吧，我要饿死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回来就跟你聊了，我还没吃饭呢！快走快走。”一句话让孟赟破涕为笑，飞快地洗了把脸：“好!走吧。”

少年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或许以后再回看往事，会发现，曾经以为翻不过去的大山，只不过是小小的泥丸。

“还不走，一会没饭了。”欧阳辰一把抓起孟赟，推开门就往外走：“记住啊，要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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