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掉自己的孩子 下 （灵感南京大屠杀）

“姑娘，别客气，多吃点，明天一早就走。”大娘给我的碗里不停的夹菜，直到我摆手才停了下来。

“哎，这天下不太平啊。”男人不由的感叹道。

“赶紧吃吧，吃完了收东西。”大娘用胳膊肘怼了怼那男人。

“哈哈，知道了，我吃。”男人三下两下就把饭吃完了，“得嘞，收东西去了。”

“别全部收，捡着点收。”大娘又不忘提醒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会的。”男人憨憨的笑了笑。

“去吧去吧。”

哎，我和大娘等人就这样在饭桌上安静的吃饭，气氛十分的尴尬，大家都不开口，也没话可讲。

“话说姑娘怎么就你娘俩？”大娘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问了一下。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我眼里的泪水就忍不住了，泪水一颗一颗溢出眼眶，我也缓缓道出当初我经历过的。

大娘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等待这顿饭吃完。

吃完饭以后，大娘还好心的给我们收拾了一间房。睡觉之前他又倒了杯羊奶过来。

“咱这屋也不大，你们将就着在一晚，等明天一早咱一起赶路。”大娘替我们铺着床说到。

或许，大娘就是我那段时间里感受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可是在等我回忆时，只能感觉到一种无力。大娘，她明明多好的一个人啊，二蛋也在他的帮助下终于喝到出生以来的第一口奶。虽然那只是羊奶。

如果有一天我能抚养二蛋长大，那我一定会自信骄傲的告诉他，这世界上不止有坏人，还有许许多多像大娘一样好的人。是大娘救了他一命，还敢跟着我们来这几个月，只能靠着一些没有营养的野菜汤度日。

“话说你们这是咋了，咋就只有你们俩，现在我儿子他们也睡了，方便说吗？”大娘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坐到床边，她也坐了下来，她轻轻的问着，生怕惊醒了二蛋。

我并不是很想分享，因为我只要回忆那些就会流下眼泪来，虽然这是懦弱的表现，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也只是一介女子罢了。反抗吗？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大娘看着我的眼睛也不免湿润了起来，我想她多半能猜到我们经历了什么，她也是女子，自然能懂我的心情。见我不愿意说大娘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我们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那一夜我轻轻的哄着二蛋，我盯着他睡着的小脸儿，眼圈不免又湿润了起来。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没有能力把这个孩子拿掉，我能不能做到像对待二代一样去对待他呢。恐怕不能吧，虽然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我一想到我肚子里还有这样一条小生命，就一定会联想到三个半月前那糟糕的一天。

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选错了人，投错了胎。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二蛋，听着我娘的呼吸声，我还是失眠了，黑夜里二蛋那白昼发亮的皮肤和我呢饱经风霜后又黄又黑还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多希望二蛋就能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的下去，好像二蛋就是我那段时间里唯一的光亮。

这份感情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也没了家人。孤苦伶仃的，还是说因为他像我弟弟那般？我自己也不清楚了，我好想对未来越来越渺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我们房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进来。

“姑娘，姑娘，快醒醒，该赶路了。”大娘在门外敲了敲门。

“哦，好，来了。”本来我和娘的东西没有多少，一人背上一个小包袱就和大娘一家走出了门外。

二蛋还没有睡醒，他静悄悄的躺在我怀里，看起来就像年画娃娃一样。看到他我又想到了我那个可怜的弟弟，我的弟弟又有什么错呢？

我们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大娘跟我们说他昨个儿就通知了村里的人，只是都没人愿意信。我也想帮人啊可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大娘一家在前面牵着昨天那只山羊，我和母亲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我们走的是小路，直到天亮都没有遇到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一行人爬到了一座山上，那山腰处恰好有一山洞，还有两棵大树拦着，我们就暂时在那儿住了下来。

可能是长期奔波也累了，我和母亲打算在这儿多住几天，大娘一家也和我们一起在山洞里住下，带着干粮吃了十天左右就没了。在那之后大娘的儿子提议他和他父亲出去打猎，我们就偶尔去山边看看有没有野果。

二蛋也一天一天的长大，活到现在才能理解看着一个孩子长大，是多么欣喜的事情，想想当初我抱起他的时候他的约摸只有我手臂那么长。现在不知长大了多少。

大娘时不时也会将那只山羊拉出去放一放，而二蛋也是靠着山羊奶才活了下来，那小羊也长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和那只母羊一起出去吃草了。

约摸着又过了几十天，大娘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他说，之前他们的村子的人都被杀了。

“我听他们说，那些可真不是东西啊！那怀着孕的孕妇就活生生把人家肚子剖开，把那婴儿当着她的面拿出来。简直不干人事啊！”大娘愤愤的说道。

“大娘，不瞒您说，这二蛋啊也是我们路过的村子时看见那孕妇被剖了肚才救下的。我们赶去时，他一身都是血，脐带都还没断呢，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尸体堆上，我本来还以为他没命了，还得是我娘才给他救活的。”这是的二蛋睁着个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几人。

那天运气还算好，大娘，他儿子出去捕到一只野兔，我们也算是吃到了近些天来第一顿肉。我们好像许久都没那么好好吃过饭了，生活因为他们那些人的到来被搅的一团乱。

附近的野果也被吃的差不多了，我和母亲沿着小溪又找到一些野菜，我们现在就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们心惊肉跳。可能是见过那些人才忍悟到的杀戮，现在我看见脸红的都很难过很反感。

我的孕反也越来越明显，甚至吃不下一点东西，我就那么想着，希望把我肚里那孩子饿死，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从悬崖上掉下去，把这孩子摔掉。可最后要受伤的不都是我吗？母亲又会怎么想，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虽然距离那件事儿已经过了很久，但是那下体的惨状这无时无刻提醒着我那些是真的，不是梦。

我也不是没曾想过这都是一场梦，我只需要醒来就会发现我还是躺在那个小房子里弟弟还会抱着我的手撒娇，父亲也会在每次赶集过后给我塞一颗糖，然后我又舍不得吃把糖留给弟弟。

我几乎夜夜失眠，那心里做下悬，这块石头似的惴惴不安。那几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被剖了肚子的孕妇，那孩子不见了，她却一下跪到我面前，她就这样跪着，一言不发。我多半也能猜到她是谁了，我想扶她起来，可她依旧那么坚持的跪着，直到我的梦都快醒了我才听见她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连续几天我都会梦到那女人跪在我梦里，几天后那女人说了第二句话“明天就走，你们明天就必须走，他们来了。”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了起来，我被吓醒了。

“娘，娘，娘，我梦到那女人了，她让我们走，她说他们来了。”我惊慌的把母亲晃醒了。

母亲穿上衣服走出了山洞，三座大山那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亮点。

“火把！真的来了！快走快走”我看了看山外就冲进山洞把大娘一家全部叫醒。

“啊，姑娘，怎么啦？”大娘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快走，快走，他们又来了！！”我抱起二蛋，收了收东西就拉着母亲催促大娘一家。

“啊，这才消停几日啊！哎。”大娘叹了叹气，拉上山羊，又开始了逃亡。

我们和大娘一家就这样躲躲逃逃，一直到了四个月以后，我不慎摔了一跤，那个孩子也早产了，可是她却很健康。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呀！可是我不爱她，我也不可能给她爱。

生下她的第二天，我就开始用我的母乳喂养二蛋，而我自己的亲生孩子我看都不想看她，我一看到她就能想到曾经那段痛苦的经历。第二天正午的时候，他们都出去了，我看着我的亲生孩子，我最终还是向她伸出了手，我看着他在我的手下挣扎最后没了声息。

我就这样认她的尸体在一旁静静的躺着，直到她们回来看见了那孩子。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大年轻轻的把她的尸体抱了起来，后来他们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没有可怜却又悲愤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他们也知道我心里的苦，孩子本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可是那孩子是那些畜生的，我看着她没有一丝母爱。

这就是我的生活，四处躲藏逃窜，被迫生下他们的孩子，却又亲手杀了我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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