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黎明

满堂客栈，

外边风雪飘零，朱樱扶着那个孱弱的姑娘堪堪坐在客栈北边的八仙桌。

二人草草的喊了几个菜，朱樱安抚着对方的情绪，深怕出了差错。

“多谢朱樱姐姐。”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你暂且休息，我去瞧瞧西胡贼肆。”

朱樱一身淡淡的青色衣裙，衣摆上绣着遒劲的腊梅，脸上的笑容很恬淡，淡得像天边的浮云，淡得毫不沾染眼眸。

那个孱弱的姑娘则是以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轻挽髻，耳悬明月珠，下裙为青荷，上襦为青灰。

姑娘笑的淡然，她晓得朱樱心中压着事。

朱樱匆匆的出了客栈门，客栈人很少，许是风雪天的缘故。

一双手轻轻的搭在姑娘肩上，轻声说道，“大小姐，主子让您去她那里。”

姑娘用力咳了几声，“若是我去了便能活下来吗？”

柯泽没应她。

李清霏是赵郡李氏的嫡女，如今赵郡李氏破落，李家众人皆在逃难。

琅琊王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弘农杨氏，陈郡谢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荥阳郑氏，太原温氏，太原王氏便构成十大世家。

朱樱踏进客栈，见柯泽在此，言语中带着嗔怒，“滚出去。”

李清霏转身轻身道，“后面有西胡人，若想活命，便快些离开。”

柯泽瞪着朱樱，“还不是这厮引过来的。”

“我只劝一次，若是为此丢掉了性命，别怪我们没顾及你。”

朱樱走近李清霏，轻轻地将她扶起，“我们走。”

洛阳城外，

李清霏瘫软在朱樱怀里，两人已在城外露宿两夜。

城外搭有为穷苦百姓施粥的草棚，平日无人施粥时便留给穷苦百姓作避难场。

李清霏二人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妆容也是不堪，早已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二人手上脸上也是灰尘遍布，肮脏不堪，但仍是挡不住朱樱的容颜。

没有通关文书，二人是北齐那边从雪道绕过了官检过来的，便不能进城。

草棚很大，聚了好些穷苦人家，李清霏与朱樱宿在角落。

“现在当如何？进不了城，盘缠都用光了，只余了些白面馒头。”

李清霏又是咳了一阵，“苏家总会出城来购置物什儿，到时候便让曲儿带我们进去。”

说完又咳了起来。

朱樱扶着她后背，“你这身子不知道撑不撑的到那时候。”

李清霏还在咳嗽，忽的一队家仆便来疏散众人。

“我家小姐亲自来施粥，众人先避让一下。”

说着劝众人离开了草棚。

家仆准备许久，那位姑娘才姗姗来迟。

只见那姑娘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大约也是十五六岁，长发披肩，一身鹅黄衫子，头上簪着一根翠玉簪子，妆容朴素，不似大家姑娘，倒若小家碧玉。

朱樱皱着眉，远远望着她，低声问李清霏，“那是谁？”

李清霏睁开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姑娘，“王家庶女，王温璟。”

“王家人？”

“王温璟不招人待见，以前听闻她有施粥善名，终是不信，现在见了，才是信了。”

一旁的素衣大娘闻见了，搭了句话，“王姑娘心肠好呀，就是出身是庶女，不然非得引得天下儿郎折腰。”

见棚下已经摆好粥了，众人才一哄而上，众人也饿了许久，但即便如此，也是排好队，不慌不乱的。

众人像是给王温璟颜面一般。

朱樱也排上队，想为李清霏也端碗粥。

轮到朱樱时，“姑娘可否给我两碗，我家妹妹还生着病，想食点流食。”

一旁仆从便嚷道，“一人只能要一碗，多了后面的万一没有怎么办？”

朱樱皱着眉，“我家妹妹真的病的很严重。”

王温璟忙出声道，“自然可以，我自幼学了些医术，姑娘她若是生病了，待我施粥可为姑娘她诊断诊断。”

朱樱盯着王温璟竟愣神片许，“多谢姑娘。”

待朱樱将粥喂给李清霏慢慢食过后，她眼色渐渐清明，“许久未喝清粥了。”

朱樱淡淡笑道，“王家姑娘说一会儿来为你诊治。”

李清霏淡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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