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她的院子一向安静。
她在罗浮上认识的人不多,没什么人会来这里寻她,闲来无事时她就躺在院子里那棵红枫树下的靠椅上,边上再摆上一盘精致的点心,耗费这一天的时光。
有时心血来潮,她就会拉上来她这里练剑的彦卿,去星槎海买些好吃的回来,再去找景元分享一波。
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不过她是悠闲了,别人就看不顺眼了,这不,那群老东西都找到景元那里去了。
“龙师们说我看管不周,不应让你离开神策府随意走动,让我把你送回幽囚狱去。”景元叹气:“我以彦卿跟在你身边当做监视的借口暂时压了下去,不过他们也不会就此放弃。”
她吸了口手中的仙人快乐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快乐:“不是,都这么久过去了他们怎么还惦记着我啊?”他们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现在更是恨不得对方马上从世界上消失。
抬眼看到笑眯眯的景元,心知这事绝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松,于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辛苦你了,下个月每天早上给你带一杯热浮羊奶哦。”一副对待小孩子的态度。
知梧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在拂过那头软绵的头发后满心的羡慕。
景元自觉地歪了歪头,让那知梧羡慕不已的发丝落进她的手中。知梧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知我莫若你啊,小景元!”
棋盘对面的彦卿一抬头就看到正高兴的给景元编辫子的知梧和放任前者随意玩他头发的景元。除了知梧,他还未曾见过他人对景元将军如此亲昵,既像兄妹又像姐弟,有时候还会让人幻视父子。
好怪哦,再看一眼。
“咳,彦卿。”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景元开口道:“要专心啊。”
尽量让自己无视在知梧手中逐渐成型的长辫,彦卿低头重新看向棋局:“呃是,将军。”
一局将近尾声,知梧也不再蹂躏景元的头发了,拍了个照片就坐在一旁等两人结束后带彦卿去买新推出的口味的仙人快乐茶。
“其实,我今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知梧姐的。”景元突然说。
刷手机的知梧头也不抬:“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见她这幅不感兴趣的样子,景元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你还记得你前两天向元帅提交的申请吗?”
“我靠?!”知梧猛的抬头:“她回我了?她怎么说?”
“元帅说你本就不是仙舟人,饮月之乱又和你无关,你离不离开罗浮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景元精简过的版本,华元帅的原话是:知梧?她还留在罗浮吗?她又不是仙舟人为何要向我提交离开的申请?就算是仙舟人要离开也是由地衡司来决定。饮月之乱?那不是本就与她无关吗,仅凭她与饮月君的关系就定她有罪未免过于草率,更何况她还是受害者。与其执着于她的罪名不如多杀几只丰饶孽物,她要离开就随她离开吧。
虽说饮月之乱属于罗浮内务,但毕竟牵扯众多,在加上她身份特殊,有了元帅的口令,怎么也比景元将军一人的力排众议,让她可以毫无顾虑的离开成功率大。
这对她无疑是个好消息,激动的搂过景元就是一大口亲亲,难掩的兴奋几乎要具现化成小花花。然后她一拍桌子,对着被惊得瞪大眼睛的彦卿说:“走,彦卿宝宝,你不是早看上工造司新出的那批剑鞘了吗,姐姐带你去买!”
“欸,真的?!”正如知梧所说,他早就看上工造司的新出的剑鞘了,只是苦于月底缺钱不能购入。现在知梧大手一挥就要给他买,高兴得他暂时把“知梧姐要离开罗浮吗”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当然了,你知梧姐说到做到。”
“嘻嘻,谢谢知梧姐!”
1.1
她的院子一向安静,但今日却有些不同,乒乒乓乓的声响和摆了一院子的箱子好像要搬家一样。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这个院子原本是她打算常住一段时间所以特意布置过的,现在她要离开了,当然是要收拾一下。但东西太多,她一个人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所以就把彦卿从神策府带了过来,帮她搬一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箱子。
“知梧姐,这些东西你都要带走吗?”这工作量实在不小,彦卿坐在一个闲置的箱子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知梧兴致满满的翻箱子。
“当然不了。”就算她有这个心,这么多的东西她的房间也放不下啊:“我只是挑一些带走,剩下的就留在这了。”
每到一个星球就要带一些喜欢的东西回去,这是她的习惯了。她许久没有回过列车,再次踏上开拓之旅也不知道要什么才能来一次罗浮,自然是要把喜欢的东西带回去。
只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她也不记得这些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先前嫌麻烦就没收拾,这些东西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都落了灰,现在收拾起来有够她忙活的了。
可惜了,也不是什么都能带走的。
她趴在箱子上,转头去看院子中的那棵红枫树。
“那知梧姐还会回罗浮吗?”
一句话引得她转头看过去,小少年的脸上难掩低落的神情。
“啊……”她想起这两天景元和她提过的,说彦卿这两天似乎不太开心,不过她光顾着兴奋完全忘了照顾他的情绪,彦卿这是因为她要离开了所以不开心吗?
她起身走到彦卿身边蹲在他身前,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怎么会呢,我这么喜欢小彦卿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她很喜欢彦卿这孩子,不仅是他在剑术这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天赋,更是因为这孩子本就讨喜。这几年来,除了景元,也就彦卿陪的她时间最长。
要说现在这罗浮之上谁最让她放心不下,也就当景元和彦卿莫属了。
可开拓的旅途上,分别是无可避免的,若是因为不舍而选择留下,那开拓的意义又在何处呢。毕竟,自她选择在罗浮长住一段时间的时候,也未曾放弃在星间旅行。
而现在,她已经在罗浮停留太长的时间了。她听景元说星穹列车曾因为星核的危害搁浅,如今它以再度起航,她又怎么能不再度踏上旅程。
红色的枫叶悄然落下,百年前她亲手栽下的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2.2
她的院子一向热闹。
云骑军中的五位传奇,「云上五骁」聚在她的院子里,这是他们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小聚了。
罗浮的战事告一段落,热爱冒险的狐人姑娘在第二天就拉上她开始实行先前定好的计划,前往一颗陌生的星球。等两人回来后,由白珩去找镜流,再给景元发了条消息让他去工造司把几天见不着人的应星拽出来,最后她再去鳞渊境捞被龙师们烦得要死的丹枫。
六个人聚在她的小院子里,白珩掏出几个坛子,揭开封口的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就从那不大的坛口里飘了出来。
“那个星球上有一个很会酿酒的大师,他酿出的酒味道不比罗浮上最好的酒差。”白珩倒满知梧拿出的六个酒杯,“我们今晚不醉不归哦!”
“没错!不醉不归!”
白珩和知梧两人搭着对方的肩膀,对碰一下一饮而尽。
连着加了几天的班,应星面色疲惫,听了两人的话后他看着两位兴致高涨的姑娘提醒道:“你们两个今天刚回来也不嫌累,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别喝那么多酒了,省的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哎呀~应星哥你的语气好像个男妈妈,别辜负了白珩姐和知梧姐的好意,尝尝这酒可香了。”景元端着个酒杯就要往应星嘴里倒:“再说了,我们万能的龙尊大人还在这呢,头疼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靠!景元你小子离我远点!酒都要撒出来了!”
看着面前热闹的场景,哪怕是就差把“生人勿近”这四个大字写在脑门上的镜流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应星说的不错,今日你俩还是少喝一些吧。”
然后转头对闷不做声低头喝酒的丹枫说:“你也是,我可不想再去井里捞你了。”
“噗咳!”被呛了一口的丹枫有些尴尬:“那只是意外。”
“是吗。”镜流淡淡收回视线,似是无意道:“景元喝醉了要用龙角套圈玩,你也不必如此惯着他。”
丹枫:“呃……”
“哦哦哦——这个我知道!”白珩一拍桌子,兴奋着说:“命中最多的是应星!”
“景元还说那是因为他喝醉了手不稳所以才让应星赢的。”知梧接着说:“小景元,要服输啊。”
“知梧姐还说我呢,你不是还嫌自己中的少非要耍赖到枫哥身前去套吗?”景元不服地说。
“哈哈哈哈哈!知梧你也不赖嘛!”白珩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好你个小子!景元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把你头发好好蹂躏一番!”
“呜哇!师父救命!”
“哈哈哈哈!快把他薅秃喽!”
“应星哥你居然如此恶毒!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头发掉得多就来祸害我啊!”
吵闹声伴着酒香,几乎要填满她的院子。几坛子的酒下了肚,除了还算清醒的镜流,剩下的人都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最先倒地不起的还是在一开始提醒他们少喝点的应星,他近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整天把自己关在工坊里不知道是在研究什么新鲜玩意,现在借着酒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然后就是景元,被两个发出“像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怪叫的姑娘狠狠欺负了一番,不仅失去了头发和脸颊的贞洁,还被抢走了束发的红绳,一边向镜流控诉着两人的罪行,一边被镜流像猫似的摸着脑袋,没一会就趴在镜流腿上睡着了。
至于景元那条红绳的去向,两个姑娘在欺负完景元后看上了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喝酒的丹枫,她们一人分别霸占了一股龙尊身后那分成两股的头发,梳成两个辫子后用从景元那抢来的红绳固定在两根龙角上。看上去和平时无二的丹枫实际上已经醉得看不清面前究竟站了几个人,不然他也不会任由两个姑娘给他换个造型。
白珩靠在知梧身上,尾巴被她抱在怀里。把脑袋靠在白珩尾巴上的知梧傻笑着看着丹枫,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的白珩把耳朵凑过去让她再说一次,醉得神志不清的知梧就附在她耳边说:“我说丹枫真好看,嘻嘻……”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丹枫抬头看向她,对着她露出个笑。
出色的样貌和饮月君的身份使他成为罗浮话本中的常客,书中夸他样貌的话从不吝啬,将他比作天上那只可见却不可触碰的明月,或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白莲。现在故事的主人公就在她眼前,如沐浴着月光的白莲,眉眼勾人,眼角的嫣红也蛊惑着人心。
他在对着她笑。
知梧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被他夺走一样,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耳边传来的是猛烈地心跳声,那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吗?
她存在于此,似水中之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