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清醒

尖锐的地方抵着寸头的喉咙，刺破了表皮，红艳艳的颜色在这一众淡雅之下显得格外醒目。

“棠棠！”

陆黎急得一喊，脸上慌乱尽显，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要是她真的杀了人，会把前途葬送的！那一个人，不值得！

秦梦棠清醒了一些，知道陆黎这个关键时刻唤她有什么意义，她将手上的东西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没多久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嫌弃极了。

她后退好几步，看他被吓得不敢说话，就差两眼一翻，她冷冰冰地道：“别动我的人，懂吗？嗯？”

“懂懂懂！”寸头疯狂点头，没完全从刚才的惶恐中脱离，在脖子上的凉意消失后，他当即捂住伤口，生怕下一秒就失血过多。

刚刚，那个女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秦梦棠满意地起身，耷拉下眼皮，稍微搓了搓发麻的左手，又在太阳穴上打圈按摩，异样感逐渐被温热的触感驱赶。

一众小弟从地上起来，受伤程度不比寸头轻多少，但还是努力地来到寸头身边，虚弱地问：“老大，咱要不去医院吧？好几个兄弟都骨折了，不去就来不及了……”

寸头恶狠狠地瞪了秦梦棠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打倒了他就觉得自己厉害了？放屁！他还认识一个厉害人呢！下次，他一定要那个人帮他报仇！！

他向来不见棺材不落泪。

宋淮几人愣在原地，头一次看见这样可怕的女人。

楼风醉也是一样。

这战斗力……怕不是爆表了。

一个个的都没事了，开始互相关心，更有甚者责备自己，说的就是宋淮。

“欣欣，你怎么样？”

秦梦棠半蹲下身子，抱着颤抖的穆欣，给她轻轻地拿下耳塞，眼中的关切并不作假。

穆欣看她这般担心，不由得拍拍她的后背：“姐姐不要哭，欣欣没事哦。”

“嗯。”秦梦棠沉默半秒，微微勾唇，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棠棠，你没受伤吧？”宋语回过神来，抓着秦梦棠的肩膀，让她转来转去，“你刚刚和那么多人打架，可吓死我了！”

“呼……你没受伤就好。”宋语拍了拍胸脯，虽然知道她打架厉害，但是很少见到她打架，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厉害。

“唉，已经十点了，受伤的找我报销，包扎一下伤口再回去。”宋淮发话，他们这时候没啥反骨，听了。

等大家都安慰的安慰，包扎的包扎，没人注意他时，宋淮单独把秦梦棠拉到一个小角落。

距离不是太远，能听到一个大概，穆欣将耳塞放进盒子里，走到垃圾桶那，给盒子作了个弧线，“咣”的一下便躺进垃圾桶里。

“梦棠，你……我也……她的……”

“嗯。”

“你既然……那么就应该……难道……你不……”

“嗯。”

“不是，你到底听没听？他们拜托我……你就该……”

“嗯。”

“……啧，不说了，你自己知道就好，说多了还嫌我烦。”

“嗯。”

秦梦棠耐心地听完，非常认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淮叹了口气，苦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棠棠长大了，我也不多掺和你的事，但毕竟涉及你的生命，我又是……所以我得管管。”

“嗯。”

她从始至终，都是有一个“嗯”字。

“棠棠，你再这样冷漠，可是比我还难找到对象啊！”宋淮转移话题，跟她开玩笑。

“国家有规定必须谈恋爱或结婚吗？”秦梦棠是不想找男朋友，有那份心思不如好好学习多赚点钱，是不是？

“哈哈哈哈，现在恋爱结婚自由，当然是随你了。”宋淮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戳戳她的脸颊，但是他忍住了。

今时不同往日，要是这么做的话，他们恐怕又要折腾出什么奇奇怪怪东西来，指不定以她这与从前大不相同的脾性，是要打死他的。

“不早了，都回去吧。”宋淮离开角落，对着那帮人说道。

陆尤幽怨地“啊”了一声，十分失落地说：“可你没吹蜡烛也没吃蛋糕诶。”

宋淮失笑：“今天有点倒霉，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需要先回家，身上的伤……盖一下吧。

“至于蛋糕，想吃的话告诉我，我会让人送到你们家中。”

“唉，盖啥伤啊？”一个高个子举手说话了，“咱在外头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母是不会在意的。”

“我搬出来独居，家里除了佣人和我没别的了。”

“我父母总是在忙，不回来家，我基本也是一个人住。”

一群人纷纷道出“真相”，表示多晚回去都没关系，身上的伤不需要遮盖，可以直接回去。

“就算是这样，也得安安全全地到家。”宋淮的话不容他们拒绝，他较年长又最有发言权。

秦梦棠早走到他旁边，双手环胸，倚着沙发，神情自若，两双大长腿微微弯曲，在黑色的衬托下几近透明，露出的小腿白嫩纤细，脚踝细瘦，骨头突出，简直是女生们的梦中情腿。

她刚刚打人贼快贼狠，却没有别人那般狼狈，她风轻云淡，面对那猛烈的攻势丝毫不慌，甚至游刃有余，仿佛她曾如此过千百次。

打赢了，她气都不喘一下，发型也好好的，不带松动的，就几绺碎发轻飘飘地碰上她柔软的皮肤。

一场架下来，所有人对她的敬佩多了几分，但对她的惧怕或许更胜一筹。

他们收拾好东西离场，各自回家，唯有秦梦棠独自走在白晃晃的小道上，冷风很不客气地抱住瘦弱的她，折磨到她小脸通红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白亮的灯光笼罩着将要隐藏于黑暗的她，就连月亮也罕见地带着几颗明亮的星星出来透气。

秦梦棠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着，不徐不缓，她仰视那触不可及的星星，内心挣扎许久，右手脱离左手的温柔乡，将其抬起至腰处时，又缩了回去。

她清醒般地低头，不再看缥缈又神秘的北极星，埋头加快步伐，逐渐离开人行道，来到灯红酒绿的马路。

红灯一闪一闪地提示行人，她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眼前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快慢不一，再往前，是一群准备过来的过路人。

她压低鸭舌帽，忽而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视线在他脸上停顿几秒，便上移到发着蓝光的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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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绿灯一亮，她穿过人群，来到路的对面，这次，依旧是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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